早晨,陽光曬的大地渡上一層金色,空氣是清冷而甜蜜的。推開繪著蘭花的紙窗,一滴晶瑩的露珠從屋簷邊滴露而下,屋簷角落裏的蜘蛛網上也沾了露水,銀子似的閃閃發光,街道的盡頭似乎傳來孩童的晨讀聲,斷斷續續不能連貫。
百花樓的早晨是安靜的,習慣了夜夜生笙的花娘此刻正在美妙的睡夢中。一向早起的向寒雪躡手躡腳的穿梭在百花樓中,尋找廚房的所在。
她這人似乎天生就與廚房有仇,空蕩蕩的空間裏居然找不到可以裹肚的食物,挨不了餓的她決定去街上找吃的。
洛陽城裏的早晨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每一條街道,每一所房屋,每一個隱秘的轉角,都是販夫走卒,都有三五成群的人,高談低笑的口音漫天飛舞。
將幾個銅板隨意拋給包子鋪的老板,抓了兩個包子就往嘴裏塞,向寒雪笑吟吟地在洛陽城大街上逛起來,這裏瞧瞧,那裏望望,遇見新奇好玩的就會停住不走,順便丟個碎銀子給老板,不問價格地就將好玩的小東西買下,放在手心裏把玩著。
咚咚咚……咚咚咚……
棒槌敲著鑼鼓的聲音吸引了她的注意,順著聲音找尋過去,發現是一個賣藝的小攤子,一男一女兩個人。男的留著稀薄的白須,穿著青色粗布衫,手拿鑼鼓使勁著敲著。女的著一件藍色粗布素衣,齊腰的長發在腦後綁成一個鬢,有著美人尖的白淨小臉麵色紅潤,十分朝氣,懷裏抱著一把琵琶。
男人一邊敲鑼,一邊扯著嗓子大喊:“今日,我們父女倆落難到洛陽城,希望各位好心人能夠有錢的出錢,沒錢的給個薄麵,我家小女就在此獻醜了。”
愛瞧熱鬧的向寒雪第一個拋出一錠銀子,邊吆喝著場子中的女子快點表演,其他圍觀的人群見此情景,也都紛紛解囊相助。
“多謝姑娘。”男人望著鑼鼓盤裏的一綻銀子,詫異的望著這出手闊綽的女子。
“是不是覺得太少?!”將剩下的兩綻銀子從袖子裏掏出,向寒雪微笑地全部拋進盤子裏,“這些都給你。”
“姑娘誤會了,小老不是這個意思。”
“難道你還嫌少嗎?”她身上隻帶了這些,還是從向無雪的身上強行搜刮而來。
“不,是太多了,姑娘還是收回吧!”將鑼鼓盤遞至她的麵前,男人搖搖頭,拒絕她的一番好意。
“這送出去的東西還有收回來的道理嗎?”
“這個……”
“別這個那個了,叫那藍衣姑娘彈個曲子聽聽,彈好聽了就當是本姑娘給她的賞錢。”
“我代小女謝謝姑娘!”
“不用,不用……”
那場中的藍色素衣女子朝她微微點頭一笑,眼尖的向寒雪發現她烏黑的秀發竟沒有任何飾品,心念一起,開口喚回那離開的男人,“等等……”
男人手托盤子又折回她的身邊,“姑娘還有何事?”
從頭上取下一根銀鳳鏤花長簪,從手腕上摘下白銀纏絲雙扣鐲,向寒雪將它小心翼翼放置盤中,“這個是送給她的,女孩子家家的一定要有一兩件漂亮的飾品。”
“姑娘……”男人更加詫異的望著她,連那抱著琵琶的女子也是一臉詫異。
“不用謝我。”
“是……”
“聽曲吧!”
“是……”
男人走至女子身邊,將銀鳳鏤花長簪插入烏黑秀發中,白銀纏絲雙扣鐲套入白淨的右手,懷抱琵琶的女子眼中閃著晶瑩的光芒,一瞬間豔麗得讓人心神一震。
甜蜜的笑容在她的臉上顯現,用嘴形無聲的說了聲,謝謝!
素手輕拔弦兩下,清揚而歡快的琵琶曲響起……
聽得盡興的向寒雪忍不住要喝彩一番,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一隻大手從身後捂住嘴巴綁走,措手不及的她竟忘記要反擊。
琵琶聲驟然中斷,白須男人與琵琶女子微微一愕,那贈禮送銀的紫衫女子已經不見蹤影,剛剛那道快速閃過的身形似乎是……
兩人對視一眼,眼神變得犀利……
風颯颯的從耳旁呼嘯而過,眼前的街景快速的倒退,盡管風中帶著沁人的涼意,可被強行擄走的佳人是氣得直冒火。
“放開我!”向寒雪現在隻想回頭教訓沒長眼的混蛋。
“再等一下,到了目的地,我自然會放開你。”
好柔軟的身子,好淡雅的香氣。縱使他抱過無數女子的嬌軀,都比不上懷中之人在他懷裏的契合感,那份夢裏尋她千百度,伊人卻在燈火處的心悸,是他多年渴求的愛戀。
“你會後悔的。”銀牙緊咬,她想著無數折磨的招數,招招叫人恨徹心扉。
“我等著。”放開她,才是最後悔的事情。
在一處巷子的深處,向寒雪終於獲得自由,第一件要做的事當然是海扁這不識時務的賊人,膽敢在魔女身上動土,分明是自尋死路。
“哪個沒長眼睛的混蛋居然敢擄本姑娘,看我怎麼收拾你。”
她轉身後的憤怒目光迎上男人溫和的笑容,西門恒生癡迷的望著眼前這火樣的女子,她的一舉一動都帶著太陽的味道,溫暖而清新。
連生氣都這麼美麗,桃腮微暈,柳眉疊影,星眸淡咦,若不是那抹怒意隱含在眼底,當真看不出她在生氣。
一縷柔情油然自心底釋出,自她從天而降的那一刻起,他的一顆就遺留在她的身上,注定今生隻為她一人而心動;而萬花樓的再次相遇,讓他更加堅定心念要緊緊抓住眼前這天姿絕色佳人,不再讓她有機會逃離,他已經嚐夠了思念的痛苦。
看著眼前的她璀璨的明眸染上惱色,不經意的調皮與機敏讓人暢懷,讓他在刹那間對她的愛意更深,想要把世間所有美好的一切雙手奉上,隻為換取她的回眸一笑。
“你幹嘛這樣看著我?!”
被人盯得頭皮發麻,高舉的右手遲遲沒有放下,向寒雪能清楚的看到西門恒生眼中露骨的愛意,那愛意讓她進退兩難。
“你好美!如同天上謫仙,不染一絲人間煙火。”西門恒生由衷的讚美。
“少見多怪,在我們那個世界裏,大街上隨處可見我這樣的美女。”登徒子,幹嘛沒事誇她漂亮,讓她的謙虛心非常滿足,都快驕傲過了頭。
誇獎的話人人愛聽,特別是誇人漂亮的話更加深得人心。
“你們的世界?!”
果然,她與他的世界離得好遠,如果不抓緊一點,他便永遠都尋不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