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武當弟子一起點頭,心中頓生同仇敵愾之感。
“煉獄?”被問路的人吃驚地重複了一遍,重新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少女,懷疑自己是聽錯了,於是反問,“你說要去哪裏?”
陳月影道:“我要去煉獄,請問該怎麼走?”
那日她離開馬賊的營地後,繼續西行,終於在五日後到了疏勒國境內。她依照柯岩的囑咐,向當地人打聽煉獄的所在,然而被問的人不是一無所知,就是麵色劇變、匆忙找借口離開。
現在她所問的人也是如此,聽她再次說出“煉獄”這兩個字,立即慌張起來,急急擺手道:“我不知道。”便想離開。
陳月影看他的反應,知道他一定知道煉獄的所在,隻是不願意說而已,急攔住了他,道:“我有很重要的事,一定要趕去煉獄,如果你知道怎麼去那裏,請告訴我。”
那人歎了口氣,道:“小姑娘,你年紀輕輕,又何必要去那種地方送死呢?”
陳月影奇道:“為什麼這麼說?”
那人搖頭道:“難道你不知道那是個怎樣的地方?我在這裏出生,在這裏長大,幾十年來從未見過有人活著從煉獄出來。”
陳月影道:“那裏究竟是怎樣的地方?”
“沒有人知道。”那人歎息道,“也許,隻有死人才知道那是個怎樣的地方吧。我隻知道要去煉獄,就必須先經過死亡的沙漠,那裏有許多流沙地帶,人和動物若是不小心進入,就會越陷越深,最後被沙漠所吞噬。更何況,還有神出鬼沒、凶殘成性的馬賊,時常在那個區域活動。想要去煉獄的人,十之八九還沒見到煉獄,就已葬身死亡沙漠了。”
陳月影卻不為所動,又問道:“請問,我該怎麼走才能經過死亡沙漠,到達煉獄?”
那人大為驚訝,道:“小姑娘,你沒聽見我剛才所說的話,還想去煉獄?”
陳月影點了點頭,道:“無論怎樣危險,我都必須去那裏。”
那人無奈地道:“既然如此,你就向西南方走。路上若是看見了胡楊樹林,就轉向南。據說向南一直走,那片死亡沙漠的中心就是煉獄,但是具體的位置卻沒有人知道。”
陳月影喜道:“多謝你。”牽了馬便欲前行,身後那人早已叫住了她,道:“小姑娘,從這裏去煉獄不知要走幾天,你還是先去市集多準備些清水和食糧吧。”
陳月影謝過了他,依言向市集走去,補充清水和食糧。賣食物的大嬸一邊替她包起幹糧,一邊問道:“姑娘你買了這麼多食物,是準備去哪裏啊?”
陳月影道:“我要去煉獄。”
那大嬸嚇了一跳,道:“你也是要去煉獄?”
陳月影奇道:“還有別人也要去那裏?”
“是啊,不久前有個年輕人也在我這裏買了許多食物,他還向我打聽怎麼去煉獄呢。同你一樣,也是漢人。”
漢人?陳月影心中一動,煉獄是煙羅教的西域總教所在地,中原之人對其所知甚少,恐怕也隻有煙羅教的人才聽說過有這麼個地方。莫非在自己之前打聽煉獄所在的年輕漢人,就是煙羅教的人?他的目的難道同自己一樣,也是為了得到掌教敕令?
如果讓煙羅教的人搶在前麵,拿到了掌教敕令,自己想要查出師父的下落,恐怕就更加困難了。陳月影急急上馬,向之前那疏勒國人所指的西南方馳去。
不出數裏,果然見到一個小小的綠洲,旁邊有一大片胡楊樹林,這正是指路的標記。陳月影轉馬向南,忽見沙上有隱約的馬蹄印跡,也是向南,想必就是那賣食物的大嬸所說的年輕漢人了。她催馬上前,想追上那人,弄清楚他的身份和目的。
她快馬加鞭,但在她前麵的人卻似也同樣急於趕路,雖然一路都見到他的馬蹄印,卻始終未能追上。待到第三日的淩晨,陳月影策馬越過一個沙丘,忽見前方的沙漠中,有人身陷其中,動彈不得,看來那就是那疏勒國人所說的流沙了。
她不知這片流沙究竟有多大,於是跳下馬來,細細查看,隻見那流沙比旁邊的沙子顏色略深,不過也隻是細微的差別,若不是已知道前麵是流沙再仔細比較,根本無法分辨。
她正自查看,那身陷流沙中的人早已看見了她,於是叫道:“姑娘,請助我脫困。”
陳月影隻覺這聲音甚是耳熟,於是牽了馬小心繞過流沙,向前走去,隻見沙子已埋到那人的胸口,那人卻不是別人,正是雲獨步。
兩人四目相投,同時開口:“是你?”
陳月影脫口而出後,聽得雲獨步也如此問,不由沒好氣地道:“不錯,是我,果然是冤家路窄,到哪裏都會遇見你。”
雲獨步微笑道:“那日不辭而別是我不對,你對我心懷怨恨也在情理之中。不過,姑娘不會為了這點小事,就見死不救吧?”
陳月影冷冷道:“想要我救你不難,隻要你說出自己的身份,以及去煉獄的目的。”
雲獨步眸中光芒一閃,緩緩道:“姑娘知道煉獄?你究竟是什麼人?”
陳月影道:“現在是我在問你,輪不到你來問我。你是不是煙羅教的人?”
“煙羅教?”雲獨步怔了一怔,笑道,“姑娘的話我不明白,江湖中門派眾多,我自認也算見多識廣,卻從未聽說過什麼煙羅教。”
“不是煙羅教的人,你又為何會知道煉獄?”
雲獨步凝視了她,平靜地道:“如此說來,陳姑娘你應該是煙羅教的人嘍。”
陳月影呆了一呆,無言可答,於是又問:“好,就算你不是煙羅教的人。我問你,你怎會知道煉獄的所在,又為什麼要去那裏?”
“很簡單。”雲獨步淡淡笑道,“我聽說西域有個叫煉獄的地方,藏有富可敵國的寶物,想去開開眼界罷了。”
他說的煞有介事,陳月影一時也無法分辨真偽。她還在沉吟,雲獨步已開口道:“陳姑娘,你要問的事我都已回答了,現在該助我脫困了吧?”
陳月影雖對他所說的話半信半疑,卻也不忍心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他被流沙吞沒,但她與雲獨步相距甚遠,伸手根本無法碰到他。她四下望望,想要找根樹枝,然而這裏是沙漠,一望無際全是茫茫的白沙,哪有趁手的工具?
眼見雲獨步越陷越深,陳月影不禁也有些著急,忽地想起包袱中有自己換洗的衣物,急忙取了出來,撕成布條,又結在一起,便成了長長的繩索。她將布條結成的長繩一端拋給了雲獨步,用力後拉。
雲獨步借力躍起,他輕功卓絕,身如飛燕,竟已落在陳月影的馬背之上,立即策馬前奔。陳月影卻早有防備,急揮手中布條,已將那馬的後蹄纏住,用力一拉,那馬轟然倒地,雲獨步急飄身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