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七章 陰陽相隔(2 / 3)

“幻……幻虛,我……不會死……我要等你回來……嫁、嫁給……”

自己曾經無數次想象過,當她穿上新娘的大紅嫁衣時,會是怎樣的美麗。多年的心願,眼看就會成真,自己又怎能在這種時候死掉?

忽然之間,柯子楓覺得自己深深理解了楊徊。三年前,在龜山之巔的萬寒洞中,楊徊是不是也曾這樣反複地告訴他自己:我不能死。

幻虛,我真的,很想等你回來。

春雨綿綿,似乎無休無止,路上的行人紛紛走避,偌大的官道之上,隻剩下一人一騎緩緩而來。

那馬毛色全黑,隻額頭上有一縷純白的毛發,神俊非凡。馬上少年亦是一襲黑衣,不過十八九歲,本來正是意氣飛揚、神采奕奕的的年紀,他卻似是滿腹心事,連韁繩也懶得拉,隻是任憑那馬兒自己前行。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這少年正是古斜陽,自從半月前無意中遇著了葉韻蕾,這才知道陳月影早在三年前已葬身萬寒洞中,他心中頓時覺得空蕩蕩的,不知是何滋味。三年來,他曾設想過多次,再見到那倔強可愛的青衫女童時,該當如何戲弄,卻從未想到過,自己會再也見不著對方。

他出著神,不妨卻有一條人影如輕煙般飄然落於馬上,正緊貼在他的身後。那人甫一上馬,已然笑道:“竟然毫無防備,就讓人騎上了愛馬,還真不像是平時的你啊。”

話音未落,忽覺一物已抵上了自己的胸口,耳邊聽見古斜陽冷冷道:“滾下去!”原來古斜陽不知何時已抽出腰間軟劍,自腋下伸出,早對準了他的要害。

那人哈哈大笑,身形如煙,早又已飄上路旁柳樹枝頭,道:“雖然你出手夠快,可要對付我也絕非易事。”

古斜陽收起軟劍,哼了一聲,道:“下次你再敢如此,我就殺了你。”

那人足尖輕點柳枝,身形隨風在空中微微起伏,這份輕功已到了踏雪無痕的境界,看他年紀,卻也不過二十八、九,錦衣華服,不染纖塵。他淡淡一笑,道:“比這匹馬名貴的不知有多少,可是你卻偏偏不許任何人碰它。越是這樣,我反而越是想知道它有何特別之處。”

古斜陽劍眉一軒,冷冷道:“雲獨步,別怪我沒有警告你。若有下次,就算會被教主責怪,我也絕不會放過你。”輕輕一夾馬腹,已向前疾馳而去。

錦衣青年雲獨步凝視了他的背影,眸中忽掠過一絲冷冷的光芒,喃喃道:“教主?他又怎會責怪於你?否則,區區一個古斜陽,又怎會在聖教中如此風光?”

他身形疾動,幾個起落,已追上前去。

兩人一騎快馬,一展輕功,竟然能夠並駕齊驅,朝著同一個方向飛奔。不多時,已趕到一處隱秘的樹林中。

古斜陽輕提馬韁,那馬早已如釘子一般佇立在地,不愧是日行千裏的寶馬。雲獨步亦早停佇於柳樹梢上,雖然曾發力奔跑,卻仍麵如冠玉,絲毫不見臉紅氣喘。

兩人由極動忽轉為極靜,均不曾開過口,卻忽地有數條人影不知從什麼地方倏忽而至,齊拜伏於地,道:“參見右護法,參見寒涯使者!”

古斜陽微一聳肩,似是對他們如此稱呼自己不甚習慣,卻也無意糾正,隻點了點頭,道:“教主他可好?”

那些人正是煙羅教教眾,當年龜山一役後,他們散布於各地,等待時機欲東山再起,此地則是他們秘密據點中的一個。

一人早已答道:“教主一切安好,不過他吩咐我們若見到寒涯使者,就請你盡快返回總壇。”

古斜陽摸了摸鼻子,道:“我知道了。”

雲獨步輕哼一聲,道:“看來你根本不把教主的吩咐放在心上。”

古斜陽並不辯駁,隻是一笑,又向那教徒問道:“教主要對我說的話就這麼多?既然他也召來了雲獨步,不知又有何事吩咐?”

那人自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雙手呈上,道:“教主有命,請右護法即刻趕赴西域‘煉獄’,將此信麵呈西域教主,請他頒下掌教敕令。”

古斜陽和雲獨步都是一怔,齊望向他手上的那封書信。

半晌,古斜陽才喃喃道:“如此說來,三年代教主之期已滿……”他眸中忽閃現光芒,道,“這件事似乎很有趣,不如讓我去辦。”伸手便欲取信。

人影一閃,雲獨步早已飄落枝頭,搶在古斜陽前麵奪過書信,隨即又如輕煙般回到樹梢,隻聽他道:“古斜陽,這是教主交給我的任務,你少插手。”聲音中微有怒意。

“反正無事可做,我倒很想去西域玩玩。”古斜陽笑道。

“你是故意與我作對?”雲獨步冷冷道。

古斜陽笑而不答,場中氣氛立即緊張起來。雙方正相持不下,忽又有一人飄落於地,道:“稟告右護法、寒涯使者,我們發現有人四處打探本教的行蹤,不知該如何處置?”

“正好,古斜陽你剛剛還說無事可做,這件事不如就交給你處置。”雲獨步當即開口,哈哈一笑,身形如煙,已消失不見。

“等等!”古斜陽一撥馬頭,便欲追去,身後的教眾早已齊聲道:“寒涯使者請留步!”

為首者已攔在馬前,道:“使者,請遵教主的吩咐,盡快回總壇。”

最後趕來的教徒亦道:“請問使者,對那四處打探本教行蹤的少女,該如何處置?”

古斜陽本欲不顧眾人的阻攔,策馬衝出,聽了他的話卻不禁心中一動,轉頭問道:“打探本教行蹤的是個少女?是怎樣的少女?”

“稟使者,是個年約十八、九歲的白衣少女,騎一匹汗血寶馬,以一柄形狀似青竹的長劍為武器。”

“青竹劍?”古斜陽一怔,道,“她現在在哪裏?”隻是聽那教徒的描述,他已猜出那白衣少女是葉韻蕾,隻是不知她為何要打探聖教的行蹤。

“她目前在青州城西的小鎮上,似乎已盯上了兩名外出辦事的聖教弟子。請使者示下,我們是設計將她擒下,還是直接殺了的好?”

“不必。既然她並未影響到本教行事,讓我們的弟子想辦法甩掉她就是。”古斜陽不知為何,脫口而出道。

“這……”那幾名教徒麵麵相覷,半晌,為首者才道,“使者的意思是,若她影響到本教行事,我們就可將她格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