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水努力地睜大眼睛,望著高處,想抑製眼睛裏不斷湧出的淚水,可是徒然無勞。淚水仍舊像斷了線的珠子,大串大串的落下。
“你……還好吧?”石之彥感覺到她身體的顫抖,擔憂的問道。
安若水用力的點了點頭,拚命地擠了擠嘴角,露出個生硬的笑容。石之彥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下巴搭著她的頸窩,從身後無比眷戀的抱著她。
安若水倔強的將臉轉向一邊,緊緊的閉上眼睛,試著找回冷漠的自己。一兩秒後,安若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猛的從他懷裏站起身來,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冷冷的說道:“不用了。我不想知道。”
石之彥楞了一下,站起身呆呆地看著她,眼神裏有著些許的心疼,些許的失落,些許的不舍以及些許的歉意。
安若水看著他的眼睛,隻覺得心一陣陣的發疼,疼的幾乎站不穩腳步。可是,她如何能在他麵前做出那不堪的姿態,此刻的軟弱就像是之前的溫情,都將是日後茶餘飯後的笑談吧……她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明明是曾經以為相愛的人,最後會變成這樣?
安若水倔強的在嘴角噙起一抹冷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轉身收拾桌上的茶盞,故作淡然的說道:“說完了,你可以走了。”
石之彥看著她的決然的背影,動了動嘴角,卻終是什麼也沒有說。
安若水故作忙碌了好一會,石之彥卻仍舊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安
若水緊緊的咬著自己的嘴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臉冷冷的看著他。
“需要我幫你開門嗎?”
石之彥愣了一下,終於鐵青著臉掉頭快步離去。他剛出門,安若水就顫抖著快步跑過去把門叉上,用背緊緊的倚在門上,緩緩地蹲下,掩麵,痛哭失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安若水聽見撲騰翅膀的聲音,抬起頭,看見小石頭正站在椅背上瞪著閃亮的小眼睛看著她。
安若水胡亂的擦了擦臉上的淚珠,衝小石頭擠出一個很難看的笑容。小石頭搖晃了下腦袋,飛到她的胳膊上。安若水看著它腳上的字條,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猶豫了一下,還是動手解下,隻見上麵寫著:好好吃飯,好好生活,好好心情,少了誰,你的生活都一樣精彩。
安若水苦笑著將字條收進袖中,輕輕的揮一揮手,讓小石頭飛了出去。她當然知道不論少了誰,地球還是照轉,生活還是得繼續的。隻是,自己那已然失落的心該如此處置,這無法言喻的疼痛該如何處置,那曾經的甜蜜記憶該如何處置?
她會聽他的話,好好吃飯,好好生活,好好心情。她也相信自己最終能放下他,變回原本好好的自己,隻是……他的那麼多個“好好”她該先做哪個?
就在不久前,她還以為自己穿越過這裏,就是為了代替水玲瓏和他再續前緣。還天真的以為隻要他在身邊,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用怕,他都會守著她護著她。可是,現在看來,這樣的想法是多麼的可笑。一切的一切都隻是她一廂情願而已,他根本就沒有在乎過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和她有未來。
“一切都結束了,真的結束了。”安若水緩緩站起身,走到窗口,看著小石頭離去的方向,喃喃說道:“別再回來了。”
如果本原沒有背叛他們的愛情,她沒有誤打誤撞的進入水玲瓏的身體,又或者她早一些穿越到這裏,就不會和石之彥有這樣那樣的牽扯,也許故事的結局就不至如此;如果她來的再晚一些,就不用記得石之彥。無論是哪種可能,都比此刻的她更有選擇性。
或者,這根本就是命運?無論是她,還是水玲瓏都無法逃脫的命運?想起水玲瓏,安若水不自覺的露出苦笑的神情,其實自己和水玲瓏都是一樣可憐的傻瓜,孤注一擲的愛著一個不懂得愛或者說不願意去愛自己的人。隻是,他是真的不懂得感情,不懂得愛是需要回應的?還是那個最簡單也最殘忍的答案,吝嗇給予隻是因為她們不是他想要的那個“對的人”。
安若水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捂住隱隱作痛的胸口:會傷心會痛是不是也意味著自己還未完全絕望。然而,那個絕然離去的背影已經明明白白的說明了一切,她還有什麼理由留戀不放,還有什麼資格懷揣著所謂的希望?
嘴角噙著一抹苦笑,正想伸手關上窗戶,卻見小石頭又飛了飛來。安若水用手輕輕的撫了撫小石頭的腦袋,解下字條打開,仍舊是那熟悉的讓人心悸的字跡——你沒事吧?我有些擔心你。
安若水皺著眉頭,右手在胸口緊握成拳:為什麼?!為什麼隻是簡單的“擔心”兩字,卻足以撼動她的辛苦壘起來的心牆,足以劃得她的心生生的疼。她不清楚那麼驕傲的自己到底是怎樣陷進了這種無力的境地。也不清楚為什麼他都已經決定離開了,卻又擔心她是否會難過。
難道會因為她傷心難過而回來嗎?如果不會,這樣問又有什麼意義呢?回答“是”不過是讓他內疚讓自己難堪而已。他該知道,哪怕是撕裂她的心,她都不會怨他,隻會恨自己托付錯了人。回答“不是”又違心騙得了誰?!
何必呢。安若水暗暗的搖了搖頭,她已經失去了自己的心,就讓她保留一些自尊吧。又或者,他要的隻是一句可以放心離去的承諾?哪怕是違心的?那她不介意做一束舉著自己的花刺對抗老虎的玫瑰。
安若水用手扶著隱隱作痛的腦袋,拿起筆在字條上麵寫了兩字,“沒事”然後將字條係回去,摸了摸小石頭的腦袋,打發它飛了出去。看著小石頭的遠去的身影,淚不覺的又浸滿了眼眶。
過了一會,小石頭又飛了回來,帶了一張長長的字條——還真不懂你。有時候表情冷漠的整個世界都不在你眼裏,不難過我就不擔心了。
看著字條,安若水一直強忍的眼淚終於洶湧而下,心亂亂的糾成一團。這就是你眼中的我嗎?這就是你了解的我嗎?這就是你離開的理由嗎?隻是因為在我的眼睛裏看不見你嗎?隻是因為我太害怕失去而故作不在乎的姿態嗎?隻是……因為篤信,對於你的離開,我真的不會難過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她還有什麼好說的。他從來都沒有試著從她的視角去思考,又怎麼會怎麼能讀懂她,哪怕她是那樣的簡單。罷了,罷了!再這樣苦苦糾纏,隻能讓自己傷的更重。不管真相如何,過去就讓他過去吧。
“不必懂了,今天過後我怎樣你都不用再問了,我也不會再喜歡你了,我看開了,都結束了,以後別給我傳書信,我不會再回了。”安若水寫完字條,將筆墨收到了高高的櫃頂上。
“小石頭……”安若水將小石頭捧在掌心,看著他閃閃發亮的眼睛,聲音不由的有些哽咽,“以後……我們不會再見了,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忘記我……”
小石頭站在安若水的手心,眨著無辜的小眼睛,似懂非懂的點著頭,不停的側著頭磨蹭她的手背。安若水一陣心酸,連個小小的信鴿都對她戀戀不舍,可是,信鴿的主人,她愛的那個男人,卻表現的那般雲淡風輕。
“如果有一天,我們在路上不小心遇見,你……你……”安若水站到窗邊,看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群,喃喃的道:“你可別告訴大石頭……我會快些躲起來,不讓他看見的。好不好?”
小石頭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安若水,有些不安的挪動著自己的雙腳。安若水見狀,忍不住歎息道:“唉,不難為你了,去吧,找你的主人吧!”
安若水說完就捧起小石頭,讓它從窗口飛出去。小石頭飛走後,她走到床邊坐下,緊緊的抱著被褥發呆。就在安若水以為小石頭不會再回來的時候,小石頭又從窗口飛了進來,徑直落在她的麵前。
安若水呆呆的坐著,一動不動,直到小石頭發出催促的“咕咕”聲,她才回過神來,伸手解下字條,猶豫了半天才顫抖著打開,隻見上麵寫著:以後有什麼困難的事和我說,能幫的我一定會幫你的。是我對不起你。我一直都感覺自己是個好人,原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