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時花香最濃。
風偶爾把淡粉的花瓣吹落,如青煙的在空氣裏來來回回地徘徊。
兩個人,靜靜地站著,靜靜地看著對方,無聲,無息,仿佛一切都凝固了。
隻是站著,隻是看著……
“我隻知道傳說女媧之淚在極地之北,那裏酷寒無比,連陵光都無法到達。所以沒有人知道,女媧之淚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暹熾用近乎冷酷的目光盯著廣仁:“此去,可以說九死一生,廣仁,你要考慮清楚。”
暹熾的聲音象針,尖尖地紮進耳朵,刺痛。
“你不希望我去?”廣仁問,神色平和。
暹熾擰了下纖細的眉毛,借著用手指將略微淩亂的頭發抿到耳後的動作,緩緩地側過臉,避開廣仁的目光,淡淡地道:“是的。”
聽著她這麼說,廣仁複雜而酸澀的笑了起來,但聲音卻冰冷的象是用冰鑄成的劍,劃破空氣:“可我必須得去的。”
“哥哥!”
他凝視著麵前這個世界上自己最尊敬的人,忽然有想要哭泣的衝動。
而兄長仿佛直到此時才發現他的存在,緩緩轉過頭,金色的眼定定的看著他,迎麵有柔和溫暖的光象水銀一樣流瀉出來,淹過他的身軀,透明的苦澀。
“孚應,幫我照顧好暹熾。”廣仁的聲音穿過被花香馥鬱的空氣,輕飄飄的:“她……很怕黑,她的眼睛到了夜晚幾乎什麼也看不見,有月光和星光的時候,也隻能看的極為模糊……但是,她比黑更加怕的是寂寞……幫我好好照看她。”
“哥哥!”
對麵的人那一瞬間似乎變了個人……憂鬱脆弱消失了,恢複了以往的強硬和冰冷。
“不要去……哥哥……”
那一聲哥哥喚得很小聲,很小聲,幾乎是哀求。
兄長的眼神朦朧起來,望著他,堅定的說:“我一定會回來,我一定會。”
隨即,青色的龍在一片瀲灩晨光中翱翔而去。
手掙紮著伸出,拚命地想要抓住一縷逝去的風煙,然而,手中確是空的。
“你一定在想,我是個惡毒的女人……我早就說過了,我是被詛咒的,遇到我,不知道是他的,還是我的不幸。你一定在想,我什麼都得到了,為何還不知足……”仰起臉,用迷離的眼神望著兄長離去的方向,暹熾臉上浮起恍如花般的微笑,隻是花欲謝:“其實,我從來沒有得到過……”
“他以為選擇這條路可以得到,殊不知走得太遠了,遠得讓我看不見他……”
昂著頭,眉目間有些倨傲地望著,但蒼白的容顏在逆光中隱約有一種淺灰色的光澤。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喃喃的低語,寂寞的笑容。
“哥哥說他會回來,他就一定會回來!”
午夜時分,狂風肆無忌憚地卷過,天仿佛受了驚似的,瑟縮地哭泣著,淚如雨注,滂沱不休。
他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雨聲點點碎碎的將他的睡意打消。
她怕黑,現在這樣漆黑的雨夜她會不會更加惶恐?這麼想著,邊按耐不住披衣起身,來到她的方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