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別來無恙?”
“微臣謝皇後掛念,微臣無恙!”王儉恭恭敬敬地下跪。
皇後卻歎息了一聲,仿佛已經全然洞悉了王儉的委屈,又好像不勝憐惜王儉的處境:“明日清明祭祖,你隨我去見皇上吧!你忠心一片,哀家總要為你討還公道的。”
“是!”王儉哽咽,“謝皇後!”
“你不必謝我!”皇後鳳眼微挑,“你害了國丈,哀家本該問罪於你。若不是琉琉全力保你,又送來鮫淚珠……”她微微一笑,說不盡的光彩顯露,“自古男人多薄幸,王大人曾當著哀家之麵,直言絕不他娶。如今自毀諾言,這一次可要珍惜了。”
“是!”王儉惶恐,額間有汗悄然落下。
皇後滿意地一笑,話鋒忽然一轉:“聽說刺客皆以黑巾蒙麵,王大人如何知道是皇上身前的禦林軍?”
“臣認得成將軍,雖不曾見到禦林軍的印記,然而當日臣曾喝破成將軍,盡管未見其真麵目,從他的反應中卻不難推測到一切。”
“印記?”皇後似乎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是,臣為相之時,曾見識過皇上這一支貼身護衛隊,個個都是從禦林軍中挑選出的頂尖高手。平時都歸入禦林軍,隻在右側衣襟之內,繡上一個字:帝,以示區別!那些刺客神出鬼沒,身手非凡,想必就是出自這支貼身護衛隊的。”
“原來如此!”皇後若有所思,鳳眼中光芒閃爍不定,似乎正在思量著什麼。
皇後不說話,王儉自然也不吭聲,甚至不敢窺探。
半晌,皇後又笑了,尤其看到王儉跪在地上無比恭順的樣子,她笑得更愉悅了。
“那麼說來,皇上並不知道你已知曉刺客情形。”
“若是成將軍未曾將我喚他一事稟報陛下,那麼應該如此!”
皇後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忽然說道:“琉琉,你可以出來了。”
上官琉琉應聲而出,大眼睛裏滿是喜悅。
“琉琉,將哀家的這一碗冰玉羹端給王大人。”
“是!”上官琉琉蓮步輕移,臉上的神色似釋然,又似無比憐惜,將冰玉羹雙手奉上,“大哥!”
“謝皇後!”王儉伸出雙手,看了看琉琉,不勝歡喜地將冰玉羹一飲而盡。
皇後默默地看著他咽下,這才道:“哀家的心思,想必大人已經知道了。明日你拿著尚方寶劍,麵呈皇上,告訴他,河南一事已了!皇上為怕你疑心,必然會親自上前攙你起身。到時候,你便抽劍。寶劍出鞘之聲一起,就是天下易主之時!”
王儉頓首,抬頭,看到的不再是母儀天下的女子,而是君臨天下的女帝!
“你們退下吧!”
也隻是片刻,皇後即收斂了威嚴氣勢,又變得平和雍容。
“是!”王儉與上官琉琉躬身而退。
皇後一直目送他們出了宮門,才回眸喚道:“還不出來?”
重重錦紗背後,一女子折纖腰以微步,款款而出。
“你都聽到了?”
女子不語。
“這樣的男人,還值得你留戀麼?”皇後的聲音帶了嚴厲,“姨媽早就警告過你,天下最不可信的就是男人!”
“果果知錯了。”
“哼!”皇後鳳眼生威,“你還知道認錯?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非要落得個被拋棄的下場,才知道悔改!”
“姨媽,你就別責怪果果了。”茹果果撒嬌地粘了上去,“姨媽一向疼愛果果,這一次也饒了果果吧!”
“你呀!”皇後的聲音終於軟了下來,伸出手指在茹果果額頭輕輕一點,“要我饒你,自然是有條件的。”
“隻要姨媽肯原諒果果,果果願意將功補過!”
“如今你的媚術已經圓滿。”皇後似乎頗為驚訝,“果果,從無一個女子可以將媚術練至十成,你竟然辦到了。”她對果果如何辦到倒也不怎麼感興趣,眉心微微收攏,瞬間又現喜色,“也是天助我成就大事。明日奪嫡,必然有幾個頑固的大臣不肯俯首稱臣。哼,偏偏這幾位又位高權重,哀家本想殺無赦。但如此一來,必令群臣心寒,不利於哀家執政。你明日就扮成官員,以媚術迫他們臣服。有了他們的擁戴,哀家便是順應天命、順應民勢,普通之下,誰敢不從?”她聲嚴色厲,說到後來,五官僵硬,哪裏還有女人的嫵媚?
茹果果怔怔看著,忽然說道:“姨媽,皇上待你不好麼?”
皇後料不到她有此問,也是一怔:“好有什麼用?他能將天下讓給我麼?到時候他一命歸西,哀家豈非又要另倚他人?”
“姨媽,你貴為青門門主,已經一統江湖,而且這皇宮之內,皇上也唯你是聽。至於將來,太子是你一手養大,自然也不會拂逆於你。果果真是不明白,當不當帝皇,真的有這麼重要麼?”
皇後輕蔑地瞥了她一眼:“你懂什麼?武林人士雖然都聽我的,但青門在所謂的正道眼中,終究屬於邪派,見不得光,哪裏比得上光明正大地坐上龍椅,做天下之主?哼,我既已服下鮫淚珠,即使活到八十,容顏依然如今,天下舍我其誰?”
“權勢,真的超過一切嗎?”茹果果喃喃說道。
“當然!他日我為帝皇,青門算得什麼?哀家更不必仰人鼻息,聽他人調遣!”
“姨媽說的是薩曼王國?”
“沒錯!青門自薩曼而出,自然受他們擺布。哼,哀家貴為皇後,卻還要聽命於他!哀家如何能服?何況中原泱泱大國,竟然要受夷國驅使,成何體統?哀家一旦執政在握,當富國強兵,真正一統天下!”
她至此方露出真正野心,原來天下於她,早已不是單指中原!
茹果果聽得呆住,麵對這個野心勃勃的女人,竟不自覺地心生恐懼!“姨媽”兩字,如骨鯁在喉,難受得緊!
皇後注意到了她的異樣,回眸一笑,瞬間又恢複了和藹可親:“哀家做了皇帝,幺兒也不必流浪在外了。”
她一提到幺兒,茹果果又是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幺兒是姨媽親生女兒,比她還小,卻因為這一特殊的身份,從小就送到外麵,無一日享受過父疼母愛。她孩童時代,曾與幺兒相處過一段時日,現在,卻連幺兒的容貌都回憶不起。姨媽為了一己之私,可以將親生女兒犧牲至此,何況是她了!
她一念及此,恐懼之心大起,知道此時斷不能流露半分,因此盡管心裏想要後退,身體反而近前,挽住了皇後的手臂:“幺兒妹妹回來,那是最好不過了。”
“回不回得來,還要看你明日做得好不好!”皇後似笑非笑地盯著茹果果,“幺兒回來,你腦袋裏的毒性才能清除幹淨。”
“所以啊,果果一定大展媚術,將一幹冥頑不靈的老不死統統迷得七暈八素,找不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