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哼!”上官琉琉不屑地撇嘴。
“你哼什麼?”
“有人缺乏自知之明,被人嫌棄尚不自知!”
茹果果一拍桌麵:“誰缺乏自知之明?”
“夠了!”王儉聲量微弱,然而兩個字,房間裏竟鴉雀無聲,“小媽,下次拍桌子之前能不能三思?已經有三張桌子被你拍壞了。”他話音剛落,茹果果身側的桌子就粉碎成了一堆碎屑。
“琉琉,”王儉轉過頭,微笑地望著上官琉琉,“麻煩你把門打開。國丈爺應該派人過來了。”
上官琉琉衝茹果果做了個鬼臉,打開了房門,門外的仆役正要敲門,看見上官琉琉,不免愕然。
“國丈爺有何吩咐?”
“國丈爺設宴,請大人前往!”
夜色掩映,正該是絲竹管弦、風花雪月之時。
國丈府內,卻是靜悄悄一片。
“大人,不會是鴻門宴吧?”上官琉琉擔心地跟在王儉身旁,但一想起適才王儉選她不選茹果果,她還是控製不住地心花怒放。
“你怕了嗎?”永遠如江南煙雨般的笑容。
“不怕!”上官琉琉堅定地搖頭,“既然跟了大人,我的命就是大人的。”
“琉琉,其實你也不必老是叫我大人,我年長你幾歲,你若不嫌棄,叫我一聲大哥便可。”
“大哥!”上官琉琉羞澀地垂頭。
“王大人果然好興致啊?”國丈爺斜倚在檀木大椅裏,“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談風月!咳,王大人這般性情,真的很對老夫胃口,可惜呀可惜!”
“可惜道不同不相為謀!”王儉沉穩地開口,“王儉既然來了,請國丈爺放人。”
“哈哈哈……”國丈爺仰天長笑,“放人?老夫什麼時候說過要放人?”
“也對!”王儉側頭,似乎在與上官琉琉對話,“國丈爺私設兵器庫,又另建糧倉,甚至還做了一套龍服。琉琉,你說國丈爺這是想幹什麼?”
他一樁樁地說,田國丈的臉色一寸寸的灰,神情厲烈,忽然桀桀怪笑起來。
“王儉,識時務者為俊傑,既然知道老夫所想,何不棄暗投明?”
“棄暗投明?”王儉似乎大為不解地皺了皺眉,“這天下何時改姓了?”
“嘿嘿,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再有半月,老夫就要請人喝下那斷魂湯了。你既不知好歹,休怪老夫翻臉無情!”他一探手,抓起了杯子,重重地摔到地上。
倉啷一聲,大堂左右兩邊,突然出現了一幹玄甲兵。
王儉忽然也仰頭大笑起來。
“死到臨頭,還敢作態?”田國丈惡狠狠地一揮手,“給我滅了他!”
玄甲兵一動,尖銳的破空聲突然自屋頂傳來,長箭嗖嗖,紛紛射向玄甲兵。有黑衣人矯健如鷹,翻騰著自屋頂急縱而下,撲向田國丈和他的玄甲兵。
熱血噴湧,血光飛濺。玄甲兵縱然人多勢眾,哪裏敵得過黑衣人身手之快,下手之狠?片刻之間,大堂內外,屍體橫陳,竟是毫不留情地。
田國丈臃腫的身體也沒逃過黑衣人的銀爪,銀爪倏然收回,田國丈的脖子上開了個血淋淋的大口。
王儉色變!
“成將軍!”他沉聲喝破帶頭的黑衣人,那黑衣人身形一滯,卻不答話,右手果斷一揮,已有黑衣人向王儉一刀劈來。
刷——
上官琉琉拔劍!
叮!
劍尖抵住刀身,鋒刃距離王儉脖子不過一寸!
“狡兔死,走狗烹!”王儉苦笑,“琉琉,你,趕緊逃吧!”
“我不走!”上官琉琉大聲叫道,“大哥在哪裏,我就在哪裏!大哥若是死了,琉琉絕不獨活。”
“琉琉!”王儉動容,眼看上官琉琉一人左右支拙,身上多處受傷,他忽然上前,左臂一把抱住上官琉琉,右手奮力將手中之物狠狠一擲,迷煙四散。
“有毒!”黑衣人大叫一聲,眼睛陡然刺痛,淚水橫流,幾疑要瞎,慌忙舞刀自護,待到眼睛又能視物,哪裏還有王儉和上官琉琉的影子。
“搜!”黑衣首領氣急敗壞地大喝一聲,數十人快如脫兔,竄入各個房間。一時翻箱倒櫃,乒乒乓乓之聲不絕於耳。
王儉和上官琉琉正是在國丈府內的密室中,麵對著一襲金光燦燦的龍袍和一頂燦爛耀眼的皇冠,冠上一顆鬥大的明珠,將幽暗的密室映得有如白晝。
“做皇帝,真的有這麼好嗎?”王儉黯然長歎。
“也隻有……大哥……這樣的人物,才……沒有……爭名奪利的心!”盡管上官琉琉氣息微弱,目光卻在那顆明珠上轉了又轉,眼中流露出的豔羨與驚奇怎麼都壓抑不住。
“琉琉,你別說話!”王儉掏出一顆藥丸,納入琉琉口中。
上官琉琉振作了一下:“大哥,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怎麼會呢?”王儉柔聲安慰,“沒有大哥的同意,那些無常鬼怎麼敢隨隨便便帶走你?”
上官琉琉噗嗤一聲笑了:“大哥,我多想永遠這樣,你就這麼看著我,抱著我……”
“天都亮了,還發白日夢呢!”一把很不合時宜的聲音破壞了溫馨畫麵,茹果果很不淑女地抱臂而立,水汪汪的杏眼卻如刀子般剜向王儉懷裏的上官琉琉,“喲,王大人,這會兒書生變英雄啦?力拔山兮哪!”
她陰陽怪氣冷嘲熱諷,王儉卻不理她,隻低了頭問上官琉琉:“你怎麼樣?能走麼?”
上官琉琉柔情似水地點了點頭,兩人相互攙扶著走了出去,都把茹果果當成了隱形人。
茹果果攥緊了拳頭:“混蛋,真把我當保鏢啊!”她跟了兩步,終於又慢慢蹭回到皇冠跟前,也不回頭,回手準確摘下明珠,“哼,我救厲罡於水火之中,又解王儉於虎狼之困,這一點報酬總該歸我了吧!”那珠子躺在她藕荷般白嫩的手心裏,泛起了粉粉的光芒,仿佛一團水霧,溫和的光芒幾乎映透了手背。她目不轉睛地凝視著瑩瑩光芒,忽而又皺起了眉頭:“鮫淚珠有祛毒駐顏之效,尤其能保人容顏不老,二十歲服下,到八十歲的時候,容顏仍是雙十年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她仰頭,作勢欲吞,眼珠子轉了轉,又攢回手心,“反正已經是我的了,哼!”
三人出了密室,國丈爺府內竟然絲毫不見狼籍,一切就像從未發生過一樣。
王儉終於看了看茹果果,卻見茹果果瞪大了眼睛,一臉詫異的模樣。他本來想問“你把那些人怎樣了”,但看情況,茹果果未必比他更清楚,很顯然,就在剛才那麼一瞬間的時間裏,這裏又發生了變故,變故之快,足以讓他感覺到,除了皇上的禦林軍,還有一股看不見力量也在左右這一切。他們猶如置身於一團迷霧之中,什麼也看不清。
“怎麼回事?”王儉思考的片刻,茹果果已經探遍國丈府,“什麼都沒變,什麼都沒動?那些人呢?死掉的玄甲兵和被我點穴的黑衣人呢?王儉,我是不是見鬼了?”
“厲罡怎樣了?”
“用人不疑懂不懂?本夫人出手,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