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六章 禁閉1(3 / 3)

皇上哈哈大笑起來:“起來!起來!愛卿所言非虛,隻是稟告得晚了點。孟愛卿是朕欽點的狀元郎,朕怎會不知他身體有異?朕早就遣鞏禦醫過去診治了,這會兒孟愛卿的皮膚之疾,估計都快治好了。”

鞏禦醫?鞏回春!

林富禮的腦海裏跳出了一副陰森奸詐凶惡的嘴臉,仿佛別人永遠都欠了他上萬兩黃金。隻要落到他的手上,不被榨幹淨最後一枚銅板,休想跑出他的掌心!皇上那麼多的禦醫不遣,偏偏就遣了宮中最臭名昭著的鞏回春。天威果然難測啊!

啪啪啪啪!明快響亮的磕頭聲再次響起。

“又怎麼了?愛卿!”

“皇上英明!皇上萬歲!”林富禮眉開眼笑、心花怒放!兒子哎,大仇報了啊!你的仇人隻怕正在以淚洗麵呢!

孟郎的確正在哭泣,透明的淚珠成串地滾出了那雙美麗的眼睛,沾濕了濃密的睫毛,黑色的瞳孔浸潤在水汽中,分外清澈透明。她努力地用雪白的小手搗住了嘴巴,但是,嗚咽還是溢了出來。

“你哭什麼?”孟宮成瞪著孟郎,那種無力的感覺又在泛濫了。

濕淋淋的睫毛不安地煽動著,狀如小鹿般純潔的眸子受驚地望了孟宮成一眼。孟郎再一次試圖用手掩蓋她的哭聲,但是效果適得其反,啜泣變成了持續不斷的低聲哭泣。

孟宮成額角的青筋連續跳動了兩下,他必須牙關緊咬,才能遏製住急衝上喉頭的怒喝聲。他深深地吸氣,再緩緩吐氣:“能不能麻煩你暫停一下,行行好告訴我原因?”

“我……我……舍不得大叔嘛!”

“誰?他!”黑線直接劈下,孟宮成嘴角抽搐,眼眶爆裂,伸出的手指微微顫抖。反而是被指的人眼觀鼻鼻觀心,麵無表情。

“你瞪那麼大幹嘛?”孟郎抓起孟宮成的衣袖,信手抹了抹眼淚鼻涕,“我和大叔有感情了嘛!他要走,我……我……”她嘴角一撇,眼看又要淚如雨下。

有感情?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算上今天也不過是第三麵而已,何況每次問診的時間都不會超過一炷香。

“你再哭他立刻滾蛋!從此你休想再見他。”劈劈啪啪的字眼,猶如爆竹,這樣的語速,極限了啊!孟宮成仰天長歎,隻要一和孟郎接近,他就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不可能變成可能!

“誰說我要哭了?”孟郎醒了醒鼻子,很順手地又揩在孟宮成的另一隻衣袖上,“你的意思是我還能見到大叔?”

“他是宮裏的禦醫,隻要你成為宮廷畫師,你想不見都難!”

“對哦!”孟郎頓時喜笑顏開,蹦過去抓住鞏回春的左手,親熱地搖了搖,“大叔,以後換我來找你玩吧!”

孟宮成嗤笑,等待著鞏回春嫌惡地摔開孟郎的手。

鞏回春的手動了,放在了孟郎的頭發上。怎麼?比他想象的更暴力嗎?不是摔開,而是揪頭發扯開嗎?他眨了眨眼睛,興致盎然。

鞏回春的手來回地摩擦,等等,這樣的分量,應該是摸吧!可是,摸?天要下紅雨了還是太陽從西邊升起了?孟宮成的眼眶再次瀕臨爆裂的危險。

“哎,就算你的眼珠子很大很黑,你也不用這樣炫耀吧!”孟郎在孟宮成的眼前揮了揮手。

錯覺!一定是錯覺!孟宮成閉上眼睛,使勁搖了搖頭,才重新睜開——鞏回春居然還在微笑,盡管唇角的弧線因為長久不用顯得有些僵硬,但是,那的確是微笑沒錯!

這個世界真的不正常了嗎?這個孤僻到絕種,過分到匪夷所思的太監啞巴鞏回春竟然也有這樣的表情!孟宮成忽然感到頭痛欲裂。

“對了,大叔,”孟郎從自己的床頭翻出了一張圖畫,“我想了很久,才想出了這份禮物。生日快樂!”

生日?又是一記重錘,砸得孟宮成眼冒金星、兩耳轟鳴。連生日都互通有無了嗎?可是,他認識這個鞏回春二十年了吧,從來都不知道這個孤僻的老太監也會有生日這類滅絕了的東西。

鞏回春幹涸的眼睛裏冒出了亮晶晶的液體,他哆嗦著雙手展開圖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