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再重複了吧？你沒聽錯！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小謝！”我向他推薦了證人。
“小謝！你告訴我！她說的可是事實？”孫策憤怒地轉向小謝，握上她的雙肩問道。
小謝大概被他嵌入她肩膀的手指捏疼了，微微皺了一下眉，道：“是不是事實已經不重要了！”
“為什麼？”
“因為你們兩個都要變成死人了！”小謝笑道。
直到小謝放肆地大笑起來，我才發現，她掩藏在衣袖下的匕首已深深地刺入了孫策的腹間！
原來孫策那句“為什麼”並不是在問“為什麼那件事是不是事實已經不重要了”，而是想問她為什麼要殺他！
小謝將匕首略微轉動，用力抽回。孫策悶哼一聲，仰麵向後倒去。
“伯符大哥！”我忙上前扶住孫策，擁他緩緩坐下。
“原來上次的刺客……就是你！”孫策恍悟，“你為什麼……非殺我不可？”
小謝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得意地笑道：“這是個秘密！不能說！”
接著，她又轉向我，道：“至於你嘛……倒不是個壞女人，本來是可以不用死的！可是，你卻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你怎麼可以讓孫權喜歡上你？而且不隻勾走了他的心，還得到了他的人，在他成親之前就做了他的第一個女人！”
我忍無可忍地罵道：“你是瞎子嗎？昨晚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什麼叫我得到了他的人？分明是他用強的……”
“你住口！”小謝怒將匕首架在我頸旁，道：“說人家用強？那你為什麼不反抗，不求救，不喊人啊？你心裏明明就是喜歡他！”
我一臉無辜地歎道：“我息事寧人是因為不想毀了他的名聲！更不想因為我傷了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
“還敢狡辯？”小謝揚了揚匕首。
眼見那匕首閃著森寒的藍光，分明是淬了毒的，我立刻閉嘴。
腦海中的思緒千回百轉，瞬間閃出了一個推斷，於是，在隱忍地安靜了幾分鍾過後，我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喜歡孫權？”
“胡說八道！”小謝怒道。
“你不喜歡他，幹嘛嫉妒成這樣？”
“哼！”小謝悶哼不答。
我道：“無論怎樣，我都已經打算離開了，孫權怎樣看待我又有什麼關係？我走之後，從此消失，不會妨礙這裏的任何人，你幹嘛還不依不饒的？我們在一起這些日子，情同姐妹，本來挺開心的，沒想到臨分開，你卻鬧上這麼一出！”
“情同姐妹也及不上親姐妹！”小謝道。
“什麼意思？難道是你的親姐妹喜歡孫權？”我又有了新的推斷。
小謝一驚，似乎被猜中了心事，但很快又恢複了冷漠的表情：“你怎麼那麼多問題？閉嘴行不行？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你！”
“否則？那你現在還在等什麼？”
“等孫權來！我要讓他親眼見到你死，這樣他才會死心塌地地成親！”
“成親？跟誰成親？怎麼從來都沒聽他提起過？”
“因為他整日裏隻想著你，根本就沒把那件事情放在心上！”
“你又怎知他一定會來？”我問道。
小謝道：“你以為你的馬為什麼會倒在路上？孫策又為什麼會來這裏送死？這一切自然都是經過我一番細心籌謀的！所以，我自然另有安排讓孫權來到這裏看你怎麼死！”
“是嗎？那你是怎麼做的？你的計劃如此天衣無縫，不想有個聽眾分享一下，崇拜一下嗎？告訴我吧！反正我是死定了！拜托！讓我做個明白鬼！”我追根究底地道。
小謝道：“告訴你也無妨！早晨你離開府上之後，我就派人一直盯著你，那個盯著你的人扮作車夫駕著馬車將你拉到了這片設有埋伏的樹林，並且沿途留下了標記。你離開後，我在你的房間裏點了一支迷香，所以孫權會多睡上個把時辰。我借此機會去找孫策，對他說你剛剛不辭而別，我知道你會走那條路離開，他自然會迫不及待地隨我來追你！而孫權醒來後，會發現桌上有你留給他的一封絕筆書信，信上說他昨夜侵犯了你，而你心裏卻隻愛孫策，所以隻能以死殉情，倘若他尚且顧念朋友之誼，可以循著標記來這裏給你收屍！”
聽了小謝這番話，我不得不豎起拇指：“你這丫頭真是又狠又絕！皇甫琳甘拜下風！你不是在信上說讓他來給我收屍嗎？那還等什麼？你想讓他對我死心，何必非要等他來再殺我？若他來了，你敵不過他，錯失了殺我的機會，豈不可惜？不如你現在就殺了我，不是更加萬無一失嗎？”
“你就這麼急著死？”
“是啊！現在死，還可以和伯符大哥做個伴，黃泉路上也免得寂寞呀！不然一會兒，他毒發了，我這一刀你還沒下，我豈不是追不上他了？”
“你……真不怕死？”小謝的臉上滿是問號。
她怎會明白我此刻所想？我怕死！我不想死！但若是非死不可，我更不想很難看地死在孫權眼前！
“嗬嗬嗬……”倒在我懷間的孫策卻忽然笑起來。
“伯符大哥？”我不明白他為何發笑。
“沒什麼，隻是開心，不由得笑出聲音來了。”孫策答道。
“開心？就要死了，還這麼開心？”小謝臉上的問號更多了。
孫策道：“我剛才還在悲歎自己的不幸，想我孫策一世英雄，不曾想今日卻要英年早逝，且死在隻會用卑鄙手段害人的小女子手裏！可現在我卻反而覺得我很幸運，因為我最心愛的女子竟然為了要陪我共赴黃泉急著催促你殺她！”
“伯符大哥……”聽他這樣說，我不禁有些慚愧，覺得自己口不對心，很是對不起他。
孫策卻握緊我的手道：“琳兒，你我生不能同眠，死卻可以同穴，我死也瞑目了！”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我內疚地擁緊他，此刻，我要怎樣才能讓他更安心，更欣慰一些？見他呼吸微弱，臉色青黃，雙眸已黯然無光，卻依舊在目不轉睛地望著我，我努力擠出一絲微笑，俯下身，吻上他微涼的唇。
“琳兒！我好快活！你心裏真的有我！是嗎？”他黯淡的雙眸中透出一絲喜色。
我微微地點了點頭，眼眶中的淚珠因這輕微的顫動而滾落。
“好！既然你們都這麼開心地急著死，我就成全你們！”小謝終於決定向我揚起匕首。
“等一下！”我叫道。
“怎麼？怕了？想反悔求饒了？”小謝不屑地道。
我搖頭道：“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弄不明白，我會死得很好奇！”
“你還想知道什麼？”
“你到底為什麼非殺伯符大哥不可？”
“我說過了！這個問題我不會回答！”
我失望地歎了口氣，閉上眼，引頸就戮，不再抱任何希望了！我和這個時代本就是格格不入的，自從來到這裏之後，總是意外不斷，弄丟這條小命也是遲早的事！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頸間尚未感覺到疼痛，卻聽見“叮”的一聲匕首落地的聲音。
我睜開眼，見小謝原本握著匕首的右手此刻已滿是鮮血。
地上的匕首旁邊，落著一顆沾有血跡的小石子，想來是有人用這枚石子打落了小謝手上的匕首，救了我一命！
小謝吼道：“誰！躲在暗處鬼鬼祟祟算什麼英雄，有本事就出來一決……高下！”最後兩個字說出口時，她已倒在了我腳邊，並且再也不可能站起來了。
“我本就不是什麼英雄，你也不是！”一個挺拔的身影自小謝身後露出。
“潛龍？”我驚呼。
他隻略微地點了一下頭，便彎身橫抱起已經昏迷的孫策，向孫策留下的那匹馬走去。
“二公子不會來了！這女人留在桌上的那封信已經被我燒了！”潛龍道。
“你是尋著標記來的？”我追上他問道。
“嗯！”
“那你為什麼不早些出手？”
“我想等你探問出她殺人的目的再出手，結果她終究還是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