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幕拉開,一切都變得敞亮,當白晝而至,似乎一切都是那麼朦朦朧朧的,可能是剛剛睡起的原因,可能是杜飛雪一夜都沒有入夢的原因。
更確切的說,江湖中杜飛雪的故事原本就是一場夢,飄飄乎已成了一種不實的傳說,他的故事已隨著飛雪劍的離去而結束。他雖然百般不舍,但他也不後悔自己甘願從傳說走向現實。
其實,現實中的杜飛雪並不可怕,更沒有人們所想象的那麼殘忍,他的那身披裝,已經換作了民間的裝素。
杜飛雪緩緩地走到孟家莊,他是無所目的來到此地的,也許,他在潛意識裏果真愛上了孟飄零,同時也將著殘不忍睹的孟家莊當成了自己的家。
杜飛雪在等待,他相信孟飄零會來的。他的雙眸在緊盯著那根枝條上快要零落的枯葉。他有一種預感,那便是待枯葉垂落之時,就是同飄零重遇之際。即使他放下了飛雪劍,放棄了這個弱肉強食的江湖,但是不變的,是他與生俱來的靜,同殺人時的那麼一分自信。
十天,整整十天,在這裏,他度過了十個無眠的夜晚,他看了十夜淒涼蒼白的明月,他也想了十天的孟飄零。
孟飄零在杜飛雪的生命裏確實是超乎所有的重要,否則,他不會用自己唯一的朋友去換這麼一段虛無縹緲的未來。
午後。
黃昏。
一道殘陽四散的霞光籠罩在了這裏,映紅了這裏。紅色,在江湖裏是一種極其殘忍有很不吉利的顏色,因為它隻有一個象征——血。
風“沙沙”地在這裏作響,那一片落葉終於凋落,象人的眼淚一樣,順著一個彎曲的軌道,毫無聲響的落在了地麵上。
飄零站在了杜飛雪的麵前,她要比杜飛雪的氣色還不好,要比他憔悴的多。出於對劍的敏感,杜飛雪察覺到了飄零劍正在那裏無休止的顫動著,脹滿了殺氣,甚至比杜飛雪唯一的朋友還渴望嚐飲到血腥的滋味。
在江湖,不曾有什麼利刃真的品嚐過杜飛雪的鮮血,也許他的血真的太難喝,讓所有的利刃都厭惡,或許他的血太好喝,所有的利刃都想將其保存,不舍得去品嚐。但是,無論怎樣,飄零劍終有不同,它渴了,它用如饑似渴的眸子在看著杜飛雪,它想要一飲而盡杜飛雪那不曾讓任何器物所品嚐到的血。
孟飄零道:“是你,你就是江湖中的傳說,你就是杜飛雪?”
杜飛雪道:“不錯,但我不是什麼江湖上的傳說,我的名字叫杜飛雪。”
“為什麼?”飄零已然是對杜飛雪的回答感到很失望,道:“那一日,你為什麼要救我?”
杜飛雪道:“我在人們的眼中,真的就是那麼的殘忍嗎?難道我杜飛雪救一個人,在旁人眼中真的就那麼不可思議嗎?”
此時,在飄零的眼中已不再有當初杜飛雪救自己時的那分感激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恨,徹頭徹尾的恨。杜飛雪並沒有逃避她那怨毒的眼眸,他在想,他的等待將會是什麼?
飄零道:“沒錯,你殺的人真的太多,你的殘忍已經證明不出你還算是個人。”
杜飛雪道:“或許曾經是,但是現在的杜飛雪已經在遇到你的那一瞬而改變,他的手中已不再握劍,江湖中也不存在了飛雪地帶,杜飛雪這個人更不再是個傳說。他有情,他有義,他將有一個永遠的朋友,那便是你!”
“嗬嗬,”飄零苦笑兩聲,好生歎息,道:“可能嗎?你以為那很現實嗎?”
杜飛雪急促地問道:“怎麼會不可能,難道你不相信一見鍾情?”
“相信,”飄零的眼神依舊毒辣,道:“我相信一見鍾情,但是那個人決不可能是你。”
杜飛雪聽飄零說的如此決然,心中不禁驀然一晃,道:“為什麼?”
飄零此刻眼中飽含著淚水,因為他在注視著牆上用鮮血所澆刻的三個大字——杜飛雪。血是她最親的人所流下的,血字則是她最恨的人所印下的。她的視線漸漸地變得模糊,越來越模糊,也越來越排解不出她內心的恨。
孟飄零道:“就憑這三個用血澆刻出來的字,就憑我死去的兩個哥哥。”
杜飛雪道:“你真的相信這是我所為,我若告訴你,你的哥哥不是我殺的,而是自殺呢?你的家人也不是我殺的,而是莫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