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九章 幽怨多(3 / 3)

那個人在說些什麼?雲兒不安地叫著,它聽不懂啊!那個人在痛苦些什麼,它也看不懂啊!雲兒伸出前爪,探向梵帝天。梵帝天沒有躲閃,任憑雲兒的狼爪在他的臉上抓出了幾道血痕。

“魔君!”斡斐不安地叫了一聲,魔君真的瘋了,居然愛狼成癡。

梵帝天好像根本沒有聽見,眼睛一瞬不瞬地停留在長雲身上。雲兒的抓痕並不深,說明雲兒並不想傷害他,那麼,雲兒想和他說些什麼?他驀地興奮起來,並不是他癡心妄想,他的雲兒,說不定依然保持著人類的記憶呢!

“雲兒,雲兒,你是我的雲兒,你不是狼,你記得嗎?”他口不擇言地亂喊著,“記得小樹林嗎?記得揚州嗎……”

聽不懂那人的話,然而那深情的眸子分明相當熟悉,仿佛若幹年前,不,是不久前,它就曾經撞進了這樣的深情中。長雲的心突然劇烈地疼痛起來,它撕心裂肺地嚎叫了一聲,掙脫了梵帝天的懷抱,跌落在地上。梵帝天反應很快,不等雲兒奔跑,已經抄手將它禁錮在懷裏。長雲嘶聲叫喚著,心髒處仿佛就要崩裂開來。

“怎麼了?怎麼了?”梵帝天恐慌地叫著,“誰能告訴我怎麼回事?”

“帝天!”赫蒂娜優雅地現身,目光落在忍受著無限痛苦的白狼身上,“你試圖喚醒它的回憶,除了帶給它無法忍受的痛苦外,什麼奇跡都沒有可能發生。”

“告訴我,母親,告訴我解咒的方法!”梵帝天痛苦地叫道,一邊用手安撫著狂亂的長雲,長雲的狼爪在他的手背上劃下了一道道傷痕,他也顧不得許多。在他連續不斷地安撫下,長雲終於平靜下來,在極度疲勞中沉沉睡去。

赫蒂娜奇異地注視著兒子的舉動,這就是愛情嗎?她從來都不了解的愛情?當年梵天為了梅顏如,也是這個樣子嗎?她忽然強烈地妒忌起來,惡狠狠地說道:“我告訴過你了,沒有,沒有,沒有!”

“我不信!”梵帝天憤怒地大喊,“不可能沒有的,不可能!母親,我不能讓雲兒再陷入這樣的痛苦。”

“你不能?”赫蒂娜忽然長笑起來,“你知不知道,對它的攻擊才剛剛開始,我可以放過它,但是,四大長老不肯。你一天不回魔族,不回到魔君的位置,這樣的遊戲將會源源不斷地上演。”

“謝謝您的提醒!”梵帝天忽然笑了笑,豎起食指破空指去,一道極細的紫光從他的指尖急射而出,空氣中響起了淒厲的慘叫,冤長老變了形的身軀從空氣中顯形出來,重重地摔在地上。這一受創很深,冤竟然蜷縮在地上,動彈不得。

赫蒂娜怔怔地望著眼前的變故,怎麼,什麼時候冤長老已經存在於空氣之中,而她竟然一無所察。

“饒命啊!魔君。”嘶啞的聲音從冤的口裏散溢到空氣中,冤長老似乎忍受著無窮的痛苦,身體一再地變形,竟然無法凝聚成形。赫蒂娜不安地避開目光,她隻知道冤長老善於洞悉心神,她的魔法就是來自於冤長老的傳授,隻是不知道,原來冤長老還具備魔族最高的探秘之術,可以隱藏在空氣之中,探查所有人的秘密。她敬畏地望著自己的兒子,連梵天都沒有覺察到冤的這一本事,梵帝天卻神奇地覺察到了,而且還打得冤措手不及。或許,她的兒子真的能夠解開情竇之咒,心神一動,她慌忙收斂了心思。她的兒子已經可以隨心所欲地洞察她的心神了呢!

“代價?”梵帝天收回了手,摸著懷裏的雲兒,眼睛望也不望地上的冤。很小的時候,他對於空氣的流動就有一種天然的感知能力。這或許是因為他從小喜愛和樹林待在一起,不知不覺地就熟知了綠葉與氧氣之間的吐納遊戲。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冤是借助雲兒隱身在洞穴之中的。而他,由於過分的痛苦與絕望,一開始並沒有意識到冤的存在。直到雲兒安靜下來後,他的觸覺就恢複了。

“我願意效忠魔君,如有變心,教我重新回到封印之中。”冤長老發著毒誓。

“好!”梵帝天漫不經心地站了起來,“既然你願意唯我馬首是瞻,那麼,剩餘的三位長老,就由你開路了。”

“是是。”冤長老迫不及待地答應著,他一向善於見風使舵,更何況梵帝天的魔法如此厲害,如果不使用陰謀詭計,即便是聯合他們四位,也鬥不過梵帝天,“不過,魔君最好能將它放在安全的地方。”

梵帝天望著睡夢中的雲兒,沒錯,雲兒跟著他,不知道又會遭遇什麼災難,他的確要為雲兒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如果你信得過……”赫蒂娜還沒說完,梵帝天已經冷冷地打斷了她:“信不過!”他不再理會冤長老和赫蒂娜,消失在荒原上。

太子鋥的寢宮裏,繆雲非站在太子的床前,痛苦地注視著太子鋥。如果太子醒來,朝中就會安定下來,汐妃和姬妃也不會攪亂朝綱;如果太子醒來,說不定還能找回長雲公主,畢竟他們兄妹情深,而今,顏如皇後的血脈,也隻剩下了太子和公主了。

“繆雲非!”床邊出現了另一道黑影。繆雲非驚喜地轉身:“梵帝天,公主呢?”除了梵帝天懷裏的白狼,長雲公主卻不見蹤影。

梵帝天溫柔地低頭:“雲兒,你還記得你的護衛繆雲非嗎?你不是一直把他當成大哥嗎?”

“它?”繆雲非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忽然滿臉怒容,“繆雲非,你把公主怎麼了?”

“雲兒為了救我,中了我母親的情竇之咒。”痛苦在梵帝天的臉上一閃而逝,“你放心,哪怕是賠上我的性命,我也會讓雲兒恢複原形的。”白狼在他的懷裏低低地叫著,繆雲非痛苦地看著公主,顏如皇後的兩個孩子,如今一個昏迷不醒,一個化身為狼。到底他們做錯了什麼,要接受這樣的懲罰?

梵帝天看了看昏迷中的太子鋥,雙目中紫氣大盛,縈繞在太子周身,太子身上的黑氣漸漸被他的紫氣所引,從太子的體內消失幹淨,太子的臉色恢複了白皙:“你放心,片刻後他就會醒過來。好好輔佐太子,他會是個好皇帝的,皇朝不會那麼快滅亡的。”

繆雲非欣喜地觸摸著太子的手,沒錯,已經恢複了正常的體溫:“你來就是為了這個?”

“還有一件事。”梵帝天的目光又凝聚在長雲身上,“我想請你幫我照顧雲兒,我不要她受到一丁點的傷害。等我處理了魔族的事情,會回來找你和雲兒的。”

“你放心。”仿佛重回了當初先皇鄭重地把長雲公主托付給他的時候,繆雲非隻覺得熱血再次沸騰起來,“除非我死。”

“不,你絕不能死。你必須保護好長雲。”梵帝天俊美的眼睛鎖住繆雲非的視線,一字一頓地吩咐著。

“好!我不死,公主也絕對不會受到一丁點的損傷。”繆雲非也一字一頓地保證著。

梵帝天忽然握住了繆雲非的手,小心翼翼地把白狼交給他,然後眷戀地望了長雲一眼,失去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