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母親今天怎麼了?好好的他們怎麼會受到傷害?這麼多年,他們一直過著平靜的日子,一向隻有他的母親傷害別人。他搖了搖頭,困惑地盯著地麵。
“好,你記住這句話。”赫蒂娜擺了擺手,神情無限疲憊,“去吧,早些回來。”
梵帝天欣喜地抬頭:“謝謝母親!”不及轉身,他的人已經飛快地向後急掠,出了母親的洞穴後,身形如同大雕,拔地而起,幾個折身,已經在很遠的地方了。赫蒂娜跟了幾步,望著兒子優美的姿勢,隻要兒子願意,他完全能夠修煉到至高無上的魔法。但是不管兒子願不願意,她都要抓住這次機會,徹底地改變兒子的心靈!
雪幹雲淨見遙岑,南陌芳菲複可尋。東風似與行人便,吹盡寒雲放夕陽。夕陽斂盡餘光時,長雲和梵帝天已經來到了揚州城裏。揚州城內,東風日暖,已是春花似錦,來往行人,俱是看花之人。從京城到揚州,正常人最快的速度,也需要數十日光景,然而梵帝天帶著長雲,隻不過半天時間,就置身城內了,怎不叫長雲喜動顏色?出發時,長雲還在埋怨梵帝天磨磨蹭蹭,但此時,她滿臉笑容,爛若春花,哪裏還有半點怨氣?
“梵帝天,你真的有些本事啊!”長雲的小手還牽在梵帝天手掌心裏,她用力地捏了捏梵帝天的手,“我好像越來越舍不得離開你了。”她心無城府,口無遮攔,完全是一派天真爛漫,梵帝天卻是心中一動,手掌被捏處,微微灼熱,如果不是身在繁榮的街上,他幾乎又要親吻長雲的小嘴了。唉,待在小樹林裏多好,幹嘛要出來?其實他本來可以瞬間到達,但他實在迷戀和長雲的相處,即使是在路上,能多耽擱一刻也好。長雲以為快了,實際上已經很慢了。他懶懶地遊目四顧,鬧市中人群紛擾,實在無趣得很。長雲卻大感有趣,江南的穿著,緊身窄袖,勾勒出身體的曲線,看得她嘖嘖稱讚。她和梵帝天出來前,換上了普通的衣著,但都以寬袍大袖為主,兩個人一個長身玉立,一個小巧修長,而且都是麵目俊秀,猶似畫中走出來一般,早已引起了路人的注意。
“哎,你說他們都在看著我們,是不是我們的穿著太怪了?”長雲扯了扯梵帝天的手,不安地問道。
梵帝天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見怪不怪,其怪自敗。幹嘛理會別人的看法?”
長雲撇了撇嘴,就會賣弄清高:“我看我們還是去換一件好了,你想辦法變出一件來吧!等一下……”她還沒說出等到客棧裏再變,梵帝天的手上已經多出了兩件揚州人的衣著,周圍的人群中已經發出了輕微的驚叫聲,她慌忙拉了梵帝天離開了大街。
“錦繡閣。”長雲念著牌匾上的三個大字,喜不自勝,“梵帝天,是這裏了。”
“你確定非要進去嗎?”梵帝天遲疑地站著,剛才他們在客棧裏更換衣服之際,長雲已經迫不及待地打聽著揚州的好去處。店小二神情暗昧地告訴他們,揚州最繁華的地方是“錦繡閣”,長雲就急匆匆地拉著他過來了。他雖然也不知道“錦繡閣”到底是什麼地方,但從店小二含糊的思緒中,他覺得這恐怕不是個正經地方。
“你在開什麼玩笑?當然是要進去了。”長雲兩手叉腰,橫眉豎目地瞪著他,“不然你以為我眼巴巴地趕到揚州來幹嗎?聽說這裏可以讓文人詩興大發,讓商賈心甘情願地一擲千金,我真的很想見識見識。”梵帝天仍然站著不動,長雲火了,一把拉住梵帝天的手:“走啦!”
還沒等他們走到門前,一個滿頭珠釵翡翠的半老徐娘就扭著身子熱情地迎了上來:“呦,貴客來臨,快請進了。小翠,過來招待客人。”
隨著一聲脆生生嬌滴滴的“哎,來了”,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姑娘衝著他們扭步走來,“兩位客人,裏邊請。”
不知怎的,長雲忽然有些緊張起來,她拽緊了梵帝天的手,悄悄問道:“你說,他們怎麼一看就知道我們是貴客?”難道繆雲非追到了這裏嗎?這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了。
梵帝天還沒有回答,那個叫小翠的姑娘已經回眸笑了:“客官,能到這裏來的自然都是貴客了。”
長雲重新振奮起來:“這裏真的那麼好嗎?”
“好不好,待會兒客官自己體驗不就知道了?”小翠扯著絲帕,掩住小嘴,格格地笑了。
長雲皺了皺眉,聲音更低了:“梵帝天,她們怎麼都那麼奇怪?”扭扭捏捏的,她以為皇宮裏的姬妃已經很扭捏作態了,和這裏一比,姬妃簡直太正經了。
梵帝天也皺著眉頭,他已經從賓客們頭腦中的猥褻想法中得知了“錦繡閣”是個什麼所在了,長雲不適合留在這樣的地方:“我們走吧!”
“你在說什麼?我不過是說她們奇怪,又沒說要走。”長雲不高興了。
招待他們的小翠也回過身來,纖纖素手搭在長雲肩上:“客官還沒領略過錦繡閣的好處,怎麼就要走了?”
“小翠!”一個更加嬌媚的聲音傳了過來,長雲仰頭一看,迎麵款款前來的女人描眉繡目,盛裝打扮,但風姿綽約,卻有說不出的風情萬種。她不由看呆了眼。小翠已經慌不迭地迎了上去:“媽媽好!”
媽媽?她簡直要糊塗了,這麼年輕的女子,居然已經是小翠的媽媽了?而且小翠可一點也不像她的媽媽啊,她的媽媽至少要比女兒漂亮十倍。
梵帝天又皺了皺眉,壓低聲音對長雲說道:“這個女人是錦繡閣的老板娘,她們都叫她媽媽。”
長雲瞪圓眼睛:“你怎麼知道?你來過嗎?”怪不得老是叫她離開,原來他早已偷偷來過了。
“我沒有。”梵帝天漲紅了臉,屈起手指敲了敲長雲的腦袋,“我不是可以猜透別人的想法嗎?”什麼來過,這種地方,他才不屑過來呢!
“又打我。沒來過就沒來過嘛,也不用說這個地方不好嘛!”不是人類多好,不像她,隻能很湊巧地獲悉梵帝天的心思,其他人的想法,她一概不知。
“不好?”那個被叫做媽媽的老板娘移步走了過來,“客官,來過這裏的客人,從來都是滿意而歸,隻有我們不想接待的客人,沒有拒絕前來的客人。”她打量著梵帝天和長雲,這兩人雖然年紀尚輕,但是渾身上下,自然透露著高貴的氣息,說不定這一回錦繡閣真的迎來了貴客了。她淺笑了一聲:“兩位來自京城?”
嗐,真神了。“你怎麼知道?”長雲簡直要佩服這位老板娘了,一眼就看出他們來自哪裏,“我們……”她正要繼續解釋,梵帝天捏緊了她的手腕,疼得她叫了起來,她知道梵帝天讓她不要聲張自己的身份,可是,人家不是自己猜出來的嗎?
老板娘又是一聲輕笑,清脆地擊了擊掌:“小翠,去,讓琴韻姑娘準備準備。”
小翠應了一聲,急忙向樓上跑去,媽媽居然叫出錦繡閣,不,揚州城的花魁招待客人,這兩名貴客真的來頭不小呢!
琴韻抱著古琴下樓的時候,大堂裏突然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呆呆地望著樓梯。長雲正在喝茶,望見琴韻時,茶杯不知不覺地掉落在桌上,水濡濕了桌麵,向她的衣襟上滴落。梵帝天不動聲色地處理了水漬。這個叫琴韻的人身上,有魔族的氣息,隻是暫時沒有發現她想要傷害長雲的意念,他冷冷的眼眸瞟過琴韻,關切地投注在長雲臉上,這個小不點,需要著迷成這個樣子嗎?
怪不得,怪不得有那麼多的文人墨客寧可不要做官,也要來到揚州。揚州真是個好地方啊!春風十裏揚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美景已經看不夠,更有美人如玉。這麼美的姑娘,是怎麼孕育出來的?長發如雲般高高堆在頭上,隻用一根精巧的發簪斜斜地插著,薄薄的杏子紅紗衣若隱若現地透出胸前白色繡花的錦緞抹胸,雪肩香膚半遮半掩,引人遐思無限。長雲呆呆地注視著越來越近的琴韻,同樣是走路,那個姑娘怎麼可以走得這般嫋娜?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哪裏是一個“美”字可以形容得了的?
“兩位客官,有禮了。”清麗婉轉的聲音如同黃鶯歌唱,讓人神思飄渺,琴韻走到了他們跟前,微微低頭,屈身行了一個半禮,長雲隻覺得一陣若有若無的香風徐徐拂過鼻端,沁人心脾。
“有禮有禮!”她慌忙站起身來,想要去攙扶琴韻,又恐唐突了美人。這才是真正的美人嗎?可遠觀不可近褻焉!
“客官可否隨奴家前來,到琴韻房中一敘。”琴韻展顏一笑,丹唇皓齒,明眸善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