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三年,皇太極親征喀爾喀,喀爾喀聞之,遁去。夏四月,壬寅,至遼陽,閱新城。乙巳,皇太極還盛京。
“丫頭,出征了這麼些日子,可對爺我有些想念啊。”痞痞的聲音由遠及近,隨後角門裏走出一臉燦爛的多鐸。
“……”斜著眼,腳上打著拍子,站在大樹下的苗喵喵一臉你沒毛病吧的表情。
不是說皇帝大爺的軍隊剛進城嗎,她家老板跑的鞋都掉了的去迎接了,怎麼這個死小孩會出現在這裏?真是見鬼了。
“大膽,你那是什麼眼神,不怕爺我要了你的腦袋?”多鐸眉頭一挑,收起嬉笑麵孔,腦袋昂的高高的,真是傲氣十足。
“……”我好怕哦!!你沒發燒吧?這次苗喵喵幹脆賞他兩個衛生球,
這家夥抽的什麼風?她該怕的,多鐸板起臉的時候,皇家的威嚴竟不比皇帝大爺遜色多少,可是她就是怕不起來,隻覺得他簡直無聊得要死,要裝就裝得像一點,幹嗎眼睛還閃著愉悅。
“你這丫頭,躲在這裏做什麼?”垮下親王的架子,沒辦法,一見到這丫頭,他就打心眼裏覺得親近,仿似在額娘麵前一樣,不需要提防什麼,真真讓人輕鬆。
“哦嗬嗬嗬……野餐。”終於把嘴拉回到正常位置,苗喵喵一聲詭笑,在加上那一嘴的森森白牙,看得多鐸打了個機靈,怎麼看她都是一副老妖婆的嘴臉。
“那是什麼?”為免被某妖婆咬一口,多鐸向後蹭了兩步,卻又好奇苗喵喵腳邊幹嗎要支著一隻簸箕,於是伸長脖子,晃著腦袋,想要一窺究竟。
“噓……”食指在唇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苗喵喵麵露奸詐的盯緊那隻簸箕,拉著多鐸躲到樹後,多鐸忽然感覺自己臉上的溫度不斷上升,一時有些失神。
怎麼會這樣,風流成性的他何時有過這種怦然心動的感覺,眼前的丫頭一身是土,頭發上還有一片樹葉,邋遢得要命,身上沒有女兒家該有的香氣,反倒是微微有些汗氣味,他絕對不會喜歡這樣一個女子的,更何況她不過是哥哥府裏的一個丫頭而已。
“啊哈,抓住了。”可是這個女子卻可以讓他呼吸的那般輕鬆,笑得那樣暢快。跑向那隻啪的一聲扣在地上的簸箕,苗喵喵沒發現多鐸那雙炯亮黑眸裏劃過的一簇火花。
小心的把簸箕欠開一道縫隙,把爪子伸進去一陣撲騰,苗喵喵咧開大嘴,流著口水,和抓在手中的一隻白色信鴿互相對視著。
“你不會是要……”被冷落的多鐸蹭到苗喵喵身後,這女人是不是有點太……呃……凶殘了!多可愛的一隻小白鴿啊,她怎麼下的去嘴?
“幹嗎,他是你兄弟嗎?”苗喵喵斜了一眼多鐸,耶?死小孩,還蠻有同情心的嘛,不過她苗喵喵感情沒那麼豐富,所以請收起你那副哭喪臉,她是絕對不會手軟的。
皇上班師回京,自是滿城沸騰,百姓為大清又打了勝仗,為大清又在亂世中站穩了一步,為安居樂業的小小祈望不會再是奢求而興奮自是不用說。
崇政殿上,也是同樣歡騰,雖然百官仍是肅麵謹顏,但是那一雙雙閃亮的眼睛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一國之君,群龍之首,終是有著渾然天成安定人心的巋然氣度。
“豫親王怎麼不在殿上。”龍椅之上,一身霸氣的皇太極不怒自威,掃視了一下品級台下文武百官,波瀾不興的語氣裏有些微的不悅,讓底下的人不覺縮了縮脖子。
“回皇上,豫親王身體不舒服,剛回京的時候,就先行回府了。”底下馬上有人打小報告……
“睿親王,你怎麼說?”皇太極語氣裏的不悅加重了一些,看向站在首位的多爾袞。
“回皇上,小十五自小就身子骨不大好,這您是知道的。加上那時臣弟額娘忽然薨逝,追隨汗父而去,小十五悲痛非常,就更是落下病根。想是這一回,出征舊疾複發,怕擾了聖駕,所以才不得以先行回府。沒來覲見是他的錯,臣弟自當回去好好訓斥一番。”多爾袞依舊是一派淡然,沒有一絲慌亂,稍稍恭身一臉恭謹的回道。
“既然如此,朕也就不怪罪他了,你也不用跑去訓斥他,讓他好生靜養吧。”輕歎一聲,幾不可聞,多爾袞的一番話點到他的死穴。
當年之事,雖是不得已而為之,但終歸是欠了他們兄弟的,所以他才會處處忍讓小十五的任性妄為,對他格外嬌寵。
而剛剛十四刻意不稱豫親王,而是小十五,擺明了就是在提醒他,不要忘了曾經答應過王大妃阿巴亥照顧小十五。
所以,皇太極不管是出於真心的兄長之愛,還是為博得寬大友愛的名望,又或是有所愧疚,多爾袞此番話出,皇太極卻也不好再說什麼。
“臣弟尊旨。”多爾袞斂眉低首回道,麵上無波,可心中不覺歎氣。小十五啊,再這樣下去,怕是有一天會惹禍上身。丟官罷爵是小,絀宗籍,丟性命也未可知啊。看來還真要與他好好談一談了。
接下來暫代朝政的豪格以及六部九卿的官員又做了些拉拉雜雜的報告,整個報告會在熱烈融洽的氣氛下,接近尾聲,多爾袞卻始終不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