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雲思淨忙出忙進,又是為她煎藥遞水,又是陪她說話解悶,藍彩媛從心底湧出一股蔑視感。
她以為這麼做就能挽回展昭的心了嗎?她沒看見展昭連看都不願看她一眼嗎?不過是一個來曆不明、身份下賤的女人罷了,竟妄想成為四品官員的正室,簡直是癡人說夢!放眼全京城,也隻有她兵部尚書之女藍彩媛配得上這個才貌雙全的四品帶刀護衛展昭了!
什麼雲思淨,連給她提鞋都不配!
“藍姑娘,藥煎好了,快趁熱喝了吧!”
看著熱騰騰的蒸汽後,雲思淨笑得一臉燦爛,藍彩媛在心中冷笑,而表麵上卻仍一副病體柔弱的模樣。
“咳咳咳,多謝雲姑娘,咳咳,彩媛勞煩你了,咳咳,都怪我身子太嬌弱,不像雲姑娘那樣壯實,再怎麼折騰也沒事,咳咳咳!”
藍彩媛一說三咳,虛弱得仿佛一陣風都可以把她吹飛似的。
“是呀,你們官家小姐就是被寵壞了,動不動就生病,一吃藥就吃個沒完。要知道,是藥三分毒,吃多了不是大腦智瘴變白癡,就是早死,所以,藍小姐還要是多多注意啊!”
雲思淨裝模做樣地為她吹了吹藥,笑容越發詭異燦爛。
哼,別以為隻有你會不帶髒字地罵人,像你這樣的女人就算她沒真見過,好歹也在不少書上看到過。明明隻是扭到腳罷了,還裝得跟得了什麼勞什子重病似的,也隻有善良如昭昭才會把你供得跟菩薩一樣。要是她,早把這個“爛菜園”一腳踹出開封府大門了!哼!
看著藍彩媛一點好處沒討到,反而被雲思淨奚落了番,一張臉頓時氣地刷白,守在一旁的張龍和趙虎再也忍不住轉頭偷笑起來。
這幾日,全開封府的人都知道,雲思淨和兵部尚書藍大人之女藍彩媛為了展護衛杠上了。兩人表麵上是和樂融融,姐姐妹妹叫得好不親熱,可私底下卻是暗濤洶湧,誰也不讓誰。據說,開封府裏還有人為此設下賭局,賭誰最後會抱得禦貓歸。照目前戰況看來,雲思淨氣勢不弱,但始終略輸一籌,隻因為,禦貓本身似乎向著藍彩媛。
“藍姑娘,藥已經不燙了,喝了早點休息吧,來我喂你!”
暗暗格開她伸來的手,雲思淨故意要喂她喝藥。前幾次是因為昭昭在,她才忍氣吞聲任她挖苦羞辱。今天正好昭昭出去了,她可要一報前仇了。
雲思淨有一口沒一口地喂著藍彩媛,一會兒故意把手伸長,直接把藥倒進她喉嚨裏,害她嗆得直咳嗽;一會兒又隻在嘴邊溜一下,害她流了一下巴的藥汁,然後她就假裝抱歉地拿起帕子,使勁兒擦啊使勁兒擦,那叫一個解恨啊!
就在雲思淨再度準備收拾藍彩媛一番時,房門突然打開,熟悉的男聲讓她手一顫,一勺的藥汁頓時灑了藍彩媛一手。
“哎呀,好燙!”
“藍姑娘,沒事吧?”
看著展昭一個箭步衝上前,忙不迭的為藍彩媛擦拭手上的藥汁,雲思淨先前報複成功所得到的小小的成就感,反而化成無形的小刺,在她心髒上細細地紮著。她咬了咬下嘴唇,用力閉了閉雙眼,擠回就要湧出眼眶的淚水,小心地上前一步。
“對不起,都是我不小心!我來幫藍姑娘擦吧!”
“不用了,以後藍姑娘都由展某來照顧,就不勞雲姑娘了。”
頭也不回的,展昭丟下這句話,便端起藥碗喂藍彩媛吃藥。看著他溫柔細心的動作,再看看藍彩媛不時丟來的得意與輕蔑的眼神,雲思淨悶悶地轉過身,一語不發地離開。
張龍和趙虎不禁相視蹙眉,和展昭隨便打了個招呼,也跟了出來。
入夜之後,開封府迎來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鵝毛般的大雪鋪天蓋地的下著,白花花的雪掩去了世間萬物,卻掩不去她心中的哀傷。
為什麼展昭在一夕之間變得如此冷淡?為什麼他什麼都不說,隻是一味的避開她?為什麼包大人和公孫策每每看著她時都會流露出一種無可奈何的神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她的夢在一晚之間抹上了烏黑的泥淖?
雖說甜蜜的夢總是容易醒,可為什麼她沒醒,反而掉進了更深的噩夢的泥塘!
無數令人悲傷的疑問化成一支銳利的錐子,一點一點敲進她的大腦,雲居雁隻覺得腦中像被刺穿,又像被啃蝕般的痛。她用力捂住腦袋,不斷地搖晃,可疼痛就像跟她較勁兒般,越是搖晃,疼的就越厲害。
終於,雲思淨再也忍不住了。她撲通一聲跪倒在雪地裏,極力壓製住號啕大哭的衝動,隻是讓淚珠大顆大顆地在雪地上砸出一個個黝黑深邃的小洞,深不見底的小洞仿佛妖魅的眼,漆黑中透著絕望與蠱惑,深深地吸引著她,深深地沉溺著她。
“昭昭,不要讓我失望,求你了,不要讓我失望啊……”
意識的最後,她死命哀求。
天哪,她好不容易決定再次敞開心扉,求求您,不要再讓她遭受任何打擊了!
雲思淨病了。
鼻塞、高燒、渾身酸痛加之生理期的肚子疼,讓她恨不得找把刀結果了自己。可諷刺的是,現在的她連握筷子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拿刀了。她就像躺在砧板上的魚,任憑大夫望聞問切後,抓了一堆苦到家卻一點效果也沒有的藥灌進喉嚨裏,苦得她淚水直流。
幾日前,她昏倒在開封的第一場雪中,若不是馬漢和趙虎及時發現,恐怕她早成一具冰屍了。眾人皆高興她保住了性命,可對她來說,這生還不如死。
展昭似乎一直陪在藍彩媛身邊,從未來看過她。每天睜開眼睛,雲思淨就盼望著能見他一眼,從早到晚,總是在所有人都睡去後,才失望地閉上雙眼。她不相信展昭真如此絕情,可現實偏偏讓她的信任化為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