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家務甚忙,對展大俠照顧不周之處還望見諒。”
展昭也連忙一回禮,“哪裏,丁兄過謙了。展某在此叨擾數日,應是展某失禮才是。”
這時,丁母似乎按捺不住地開口詢問:“請恕老身無禮,展公子既為南俠,瀟灑不羈,又為何要投身公門,豈不知俠客與朝廷自古以來就是對立的?”
聽了丁母的話,展昭略略一笑,沉穩而堅定的聲音宛如洪鍾般敲打在在場的每個人的心上。
“包大人曾對展某說過,自古俠客皆以武犯禁,於法外主持正義。可是,這並非長久之計。我們應該超越俠客救人的立場與胸懷去幫助百姓。如果不能把世人引導上正確的方向,那受苦的人就會越來越多。正因為展某相信包大人可以做到,所以才投身公門,希望盡一點微薄之力。”
記得某教授曾對《七俠五義》中俠客們投入包拯門下的舉動持否定批判態度,認為這是向封建勢力妥協屈服。可如今聽了展昭的一番話,她覺得那個教授一定是被階級鬥爭的觀念荼毒壞了。
在今天看來,封建社會是落後的,可較之於原始社會和奴隸社會,它難道不是一個進步嗎?再者,任何一個時代的更替都伴隨著戰亂與流血,教授從階級立場出發,慫恿著這些武林俠客去推翻封建王朝,卻忘了真正受苦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老百姓,活脫脫一個自私又好戰的軍國份子,隻是裹著塊反封建的遮羞布罷了!而包大人雖是一介封建官員,卻深知要從民眾的角度出發,建立健全穩定的社會製度,以保人民生活安康。從這點來說,教授大腦的進化程度比包大人足足慢了一千多年!
見女兒滿眼讚許地看著展昭,丁母會心地彎了彎嘴角。她果然沒看錯這個男人。
“展公子所言甚是。敢問展公子家中都有何人?”
突然一下從工作跳到他的私生活,展昭實在不知丁老夫人究竟想幹什麼,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如實回答。
“展昭父母早逝,隻有一名老仆看守家業罷了。”
“那展公子可曾婚配?”
“展某不才,未曾婚配。”
聽了這話,丁母喜上眉梢,立刻把雲思淨望前推了推:“既然這樣,不知展公子可否願意和我丁家結為親家?”
轟的一聲,丁母的話宛如一塊巨石般砸入展昭的心湖中,激起千層波瀾。他不知如何是好地望向雲思淨,卻發現她正含情脈脈地看著自己,頓時心神一蕩,不覺臉色緋紅。
其實,雲思淨根本不是什麼含情脈脈地看著他,隻純粹是還沉醉在展昭先前所言的為官之道中無法自拔而發呆罷了,隻是展昭正好是她目光所及之物。
見展昭不斷借喝茶來掩飾自己的困窘,而雲思淨卻一臉花癡呆笑著發呆。丁兆蕙強忍笑意,偷偷一拐她,才拉回她遊離的思緒。
“啊、呃,你們剛才在說什麼?”
“娘說要把你嫁給展大俠!”丁兆蕙故意湊到她麵前,一字一句說地清清楚楚。
“好啊……啊!什麼?要我嫁嫁嫁嫁……”一連四個“嫁”字,可就是說不出嫁的那個人的名字,“娘,你在說什麼呢!”
丁母見她滿臉驚慌,還以為是女兒家的羞澀,愛憐地拍了拍她的手:“你的心思娘懂。展公子儀表堂堂、氣度非凡,把你交給他娘放心。”
自古為母愁女嫁,丁母的心思她當然懂,可是,要她嫁給展昭,她、她……
“不。我、我不舒服,先回房了!”說完,她也不看展昭一眼,低著頭落荒而逃。
“娘,我去看看她!”
丁兆蕙立刻起身向門外追去。臨出門前,他還不忘偷瞄展昭一眼,隻見他怔怔地盯著大門口,茫茫然然不知在想些什麼。
順著石子小路一路尋來,丁兆蕙終於在濯青池畔看到了雲思淨,她呆呆地望著池中已經凋零的青蓮的殘骸,墨青的池水中倒映著她模糊的身影,一種說不出的寂寞。
他緩緩地走上前,和她並肩而立。
“我以為你會當即答應。”
“沒理由答應吧?”深深吐口氣,她故作輕鬆道:“母親是在為顰兒求親,又不是為我!即便展昭答應,娶的也是丁小姐,又不是我!”
這是她當替身的最大悲哀。
丁母疼愛的,下人讚美的,全家喜歡的都是丁兆顰,而非雲思淨。她不過是借丁兆顰之名而存在的影子罷了,身為影子,她沒有理由奪取主人的幸福。
“倘若為了母親,我可以答應。隻是,展昭是個認真溫柔的人,我若答應了,他礙於情麵不好推辭,說不定也會答應,可是這樣勉強來的感情,又怎會有幸福,還不如一開始就拒絕,省得大家最後都痛苦!”
“呼……”長長舒了口氣,他像是放下了某種重擔,“娘說的果然沒錯,你這丫頭就是想的太多!”揉了揉雲思淨的腦袋,責備的語氣中不無關愛。
“你喜歡展昭嗎?”
“這、這個……”
“不喜歡嗎?”
“不是!”
“那就是喜歡咯!”
“也不是!”
“那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啊?”
“我、我不知道!”麵對丁兆蕙的逼問,她隻覺心髒咚咚咚狂跳不止,根本無法清晰思考。
她早對無邪說過,她喜歡的展昭隻是電視裏英俊瀟灑的演員,而非眼前這個男人,可現在她卻無法斬釘截鐵地對丁兆蕙說同樣的話,仿佛一旦說出口,就會有些東西破碎,雖然不知是什麼,但直覺它很重要。
見她柳眉緊蹙,猶豫不決的為難樣,丁兆蕙溫柔地摟過她的肩。
“其實,我覺得老天爺在這個時候把你送到我們身邊,也算一種緣分。雖然你總說自己隻是顰兒的替身,可是,照顧母親,讓她恢複神智的是你,而不是顰兒。雖然要承認很痛苦,可顰兒的確已經永遠離開我們了!你和顰兒隻是外貌相似,你所做的,都是出自你的意誌,大家看到的,母親疼愛的,也都是你,是雲思淨而不是丁兆顰!如果你願意,你可以永遠做丁家的女兒,永遠都是我丁兆蕙的好妹妹!”
“兆蕙哥哥……”
這是她第一次叫他哥哥,丁兆蕙頓時感動不已,愛憐地拍了拍她的小臉,輕柔地把她摟進懷中。
“我們以後就是一家人了,想哭的時候就哭,有人欺負你了我就去揍他,所以,你不要再事事都考慮地那麼周全,你隻是個女孩子,需要人保護的女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