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清醒過來時,雲思淨發現自己正躺在顛簸的馬車中,腦袋像灌了鉛般沉重,記憶似乎中斷了一部分,任憑她如何回憶也徒勞無功。
吃力地移到門邊,用力掀開幕簾,想看看自己究竟身處何處。這時馬車一顛,她手一軟頓時撞到一硬物。
“雲姑娘,你醒了?”硬物突然說話,其間透著深深的焦慮。
“展昭?我們這是在哪?”
聽見她叫出自己的名字,展昭頓時感到一陣驚喜……她的記憶恢複了?!
“我隻記得看獅舞時遇到了殺手,皇上怎麼樣了?還有我們為什麼會在這裏?”
清醒過來的雲思淨隻有中毒前的記憶,在略略猶豫之後,展昭還是決定說出真相。
看著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展昭開始後悔自己的淺慮……沒有人可以對自己的死亡無所動容,特別是像她這樣一個年輕女子。
可是,當他後悔不已地不斷安慰時,她反而不可思議地平靜了下來,事不關己地開口,“即是說,若得不到凝血珠,我就死定了。”
“生命寶貴,雲姑娘千萬不可輕言放棄,展某就是拚得一死,也會為姑娘解毒!”
聞言,雲思淨淒然一笑,“何必呢,生命可貴,還是不要輕易言死的好。畢竟,需要展昭的人很多,需要我的人卻沒有,所以,我能死,你卻不能。”
見她竟把自己的命說的如此淒涼,展昭一時語塞,雖然心中有百般不忍,可當他觸碰到她絕望的眼神時,滿腹的勸慰卻再也說不口了。
這時,雲思淨的眼皮又開始上下打架,頭也不住地一點一點:“對不起,我又……又困……困了……”話音未落,又沉沉睡去。
凝視著她蒼白的睡臉半晌,展昭深深歎了口氣,像要吐盡肺中所有空氣。
此後的旅程,雲思淨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有時兩三天才醒一次,醒了兩三個時辰後又昏昏睡去。每一次醒來,她的記憶都不盡相同,可無論她記得與否,展昭總會不厭其煩地告訴她,他所知道的有關她的一切,漸漸的,即便想不起其他人或事,她也總能夠記起展昭。
七日後,兩人抵達茉花村,雲思淨卻莫名地發起了高燒。原先蒼白的臉上鋪滿了不健康的紅暈。展昭當機立斷前往丁府求取凝血珠。
萬萬沒想到,丁家大少爺丁兆蘭卻堅決拒絕了他。
“展大俠的意思,小弟明白。可小弟也有小弟的難處,凝血珠乃家傳之寶,先父曾許給小妹作為嫁妝,而幾日前小妹因病過世,凝血珠勢必要隨她入殮。還望展大俠見諒。”
丁兆蘭的語氣禮貌卻堅定。
展昭知道,喪親之痛非短時日便能淡忘,若能假以時日,想必丁兆蘭就會答應,可是,他能等,她卻不能等。她隻有三日的時間了,若這三日內他拿不到凝血珠,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病魂歸西。可是,丁兆蘭心意堅定,態度強硬,要從他們那裏求到凝血珠隻怕比登天還難。這樣,他唯剩一條路可走。
“昭……昭昭……”昏睡中的雲思淨突然醒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雲姑娘,你醒了!”反手握住她火熱的手,展昭輕柔地將它放回被子中,“感覺怎麼樣?”
“不好,像被一百隻大象噗嗤噗嗤踩過一樣!”
一百隻大象踩過,那是什麼感覺?
這個念頭在展昭腦中一閃而過,可看見她壞笑的表情,頓時明白自己被耍了。
這個時候還有心思說笑,他哭笑不得。
“剛才丁兆蘭已經答應我,說明日就把凝血珠送來,到時你就有救了!”
看他強顏安慰的模樣,雲思淨淡淡一點頭,沒有做聲。
他以為她不知道嗎!
剛才意識模糊,卻也聽到不少。丁兆蘭說什麼都不同意,他甚至為此下跪,她不明白,他們非親非故,何以做到如此程度?
是責任,道義,還是其他什麼?
“為什麼……”
“什麼?”
“男兒膝下有黃金,你為什麼要為了救我下跪?”
展昭一驚,她知道剛才發生的事!
“我不明白,我們非親非故,你為什麼要為了救我如此拚命?”
“救人於危難乃俠義之道,雲姑娘多慮了!”
看得出雲思淨根本不滿意他的回答,別過頭,不再搭理,展昭心中一慌,他能說實話嗎?
“雲姑娘多次救陛下於險境,是我大宋貴人,身位大宋子民,展某盡力去救姑娘也算份內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