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如果我就是那麼脆弱呢(2 / 3)

擦肩而過,他一邊走,一邊按了按心口,她的話讓他很難受,這種壓抑讓他不願意再多停留。

“如果我就是那麼脆弱呢?!”她在他身後,聲音突然大起來了。

他的腳步停下來,轉過身去不解地看她。

“蘇小洛,不要撒嬌,這一點都不像你。”

“如果我就是那麼脆弱呢……”她已經很明顯地底氣不足了,卻依然堅持,重複這一個問題。

他看向她的眼神是冰冷的,帶著一絲嘲諷:“蘇小洛,你究竟想怎麼樣?”

這個問題好像一記無形的耳光,很響亮地拍在她的臉上。

──對啊,蘇小洛,你究竟想怎麼樣?

人類的感情是很脆弱的,沒有得到回應怎麼可能不改變?你怎麼會那麼傻那麼天真,以為彼此就真的能夠偉大到保持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

你以為不遠不近,就能變成永恒?

你太天真了。

她看著朱軒,眼神哀傷,然而她並不想要哭泣,眼前這個人讓她變得很脆弱,她卻還在很卑微地,乞憐一樣地問:“難道我們就不能做朋友嗎?”

他仿佛聽到什麼笑話那樣,輕輕笑道:“抱歉,我跟你不一樣,我可能隻是沒有你那麼強大,我和你,大概永遠也沒辦法做朋友。”

說完,他轉身走了,留下蘇小洛在原地發著愣。

她站了一會兒。

你的夢想是什麼?

──離家很遠。獨自生活。不依靠任何人。

她不得不念出聲來,提醒自己。

“不依靠任何人,不依靠任何人……”

可是這樣的暗示一點兒用也沒有,她的心口很痛,這甚至不是什麼心理上的暗示,她真真切切地感到心口如同被無形的手攫緊了,用力捏,她轉身走了幾步,踉踉蹌蹌。

她無法容忍這樣的步伐,正如她無法容忍這個軟弱的自己,很快,她下定了決心,她跑起來,很快很快,回到宿舍找到了自己所有的證件,給陸昭打電話。

“你不是在出入境辦事處有熟人嗎?幫我弄一下護照跟簽證吧,什麼名義的簽證都好,能夠在國外停留的時間,越長,越好……”

她緊握著手機,發現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傻姑娘,咱們隻是利用寒假出去轉轉,下學期還要回來上學的啊……”

陸昭看著蘇小洛遞過來的證件,露出無可奈何的神色。

“啊,”蘇小洛拍了自己腦門一下,“我把上學這茬子都忘了。”

他接過證件,笑了笑:“沒想到你這麼快就給我,沒事,我在中國駐英國大使館那邊也有朋友,看能不能弄個時間長一點的停留許可。”

蘇小洛點點頭,歪了歪腦袋看他身後。

這棟別墅也是陸家的,陸昭已經很久不住校,就住在這裏,一來方便照顧住在這裏的顧佳佳,二來也要提防著如今肚子已經很大的顧佳佳跑到學校裏麵去鬧騰,從這裏到學校有四十多分鍾的車程,每天陸昭都是司機接送上學──蘇小洛頗為痛心,陸昭如今已然被迫地很有富家子弟的做派。

“顧佳佳最近還好吧?”她問。

“嗯,就是挑食,脾氣也不太好。”

“你要讓著她。”

“知道啦。”他點點頭,“你說的,我忘不了。”

他的手機響起來,他看了一眼:“是顧佳佳,又要使喚我了。”

房子大到住在一起使喚都得用手機了,蘇小洛點點頭:“那你快去。”

他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對了,小洛……”

“嗯?”

他想問林柯的事情,但是她的表情很無辜,他揣測不出什麼端倪來,搖了搖頭:“算了,沒事。”

陸昭回去以後,蘇小洛一個人坐上公交車,晃晃悠悠地回到學校就已經到了晚上了,校園裏麵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很熱鬧,她緊了緊身上的風衣,在人群中,步履匆匆。

她在逃離這一片喧鬧,就好像逃難一樣迫切。

雨天,晴天,一天一天,氣溫在下降,而曾經毒辣的陽光越來越溫柔,教室裏麵,蘇小洛非常執著的那個寶座她已經很久沒有挨到過,她開始時常逃課,逃課的理由,她自己也說不清,可能是不想看到朱軒,也可能是不想聽到那些人談論梁月。

總而言之,她給自己安排了更多的兼職,忙起來,這樣就無暇去思考,更何況她要為出國準備足夠的錢,在這一點上她腦子很清楚,雖然陸昭說錢的問題她不用擔心,但是她永遠在擔心錢。

沒有錢,她就沒有安全感,她不願意過那種顛沛流離的生活,她要出國,一定是把一切都計劃好的情況下,安安心心地去。

就在蘇小洛忙得如火如荼的時候,迎新籃球賽季也華麗麗地展開了,朱軒忙著打球,周葉忙著慫恿所有人去看球賽,她也纏了蘇小洛很久,但是蘇小洛還是錯過了英語係和法律係,公共衛生係,心理係……的球賽,直到最後一場,周葉很興奮地告訴蘇小洛,隊草同學要上場,蘇小洛才算是有了點反應。

“我去!”

周葉愣了一愣,分辨不清蘇小洛這話是不是在罵人。

蘇小洛解釋:“我是說,這場球賽我跟你一起看。”

她從前沒有留意到那個所謂的隊草同學,所以她很好奇什麼樣的一個隊草會這麼重口味跟周葉如膠似漆,帶著一身的探索精神,她和周葉一同奔赴球場。

去了她就後悔了,她不知道原來這一場,隊草同學的對手是她們係──也就是說,朱軒也在。

她站在球場邊,秋老虎的餘韻加上大堆湊在一起的人,她感覺氣溫都上升了好多,隔著球場她看見對麵站著的梁月,正忙不迭地遞水給朱軒,朱軒很自然地接了過去。

蘇小洛煩躁地從包裏掏出扇子來扇了扇。

“球場還秀恩愛。”周葉一邊說,一邊從塑料袋掏出給隊草同學準備的毛巾和水,然後就奔隊草同學而去。

整場球賽,蘇小洛的精神都很恍惚,她一直看著梁月,而梁月一直看著朱軒。

梁月果然是個很熱情的姑娘,為朱軒加油時喊得聲嘶力竭的,蘇小洛不耐煩地扇著扇子,眉頭皺得很緊,隻恨這場球賽不能快點結束。她的模樣冷靜而苦悶,不大像是看球賽,像是個看別人下象棋的老頭兒。

朱軒並沒有料到蘇小洛會來看球賽。

他打了這麼多年的球,居然突兀地生出一些緊張來,關鍵時刻怎麼能掉鏈子呢,何況身後還有正呼喊著他名字的梁月,他想要靜下心來好好打球,可是心髒絕非一個想怎樣就能怎樣的器官,他始終慌慌張張,他發揮得很不好。

到最後,沒想到居然打成了平局。

球賽結束了,人們都散了,他拿著毛巾擦臉,眼神在人群中不定地飄忽,他發覺自己在尋找蘇小洛的身影。

他找不到,也許蘇小洛來看他的球賽,也隻是他一廂情願的幻覺吧。

“你在找蘇小洛?”

他轉過臉,梁月正站在他麵前笑吟吟地問。

“我……”他失語,他極其痛恨說謊。

“她已經走了。”梁月說。

“哦。”他隻是回應,也想不到別的話來說。

“你喜歡她?”她眨了眨眼睛。

他一愣,趁著四周亂七八糟的人聲鼎沸,想要敷衍過去:“你說什麼?”

梁月突然湊過來,很近,並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襟迫使他低了頭,她在他耳邊問:“你是不是喜歡蘇小洛?”

然後她放開他,看到他無言地點頭。

“那她呢?”

他又搖搖頭。

她突然就又笑了一下:“那我就可以等。”

“對不……”

“不要說對不起,我不喜歡聽。我可以等很久,直到我等不下去。”她又把水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