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百璃把船駛離海岸,四個人走回艙中。

藍瑰兒坐在沙發上,慢慢地摘下了麵具,露出一張略顯蒼白的臉。

四個女生麵麵相對,神色間都有一絲恍惚。今天,雖然是四大惡人第一次正式會麵,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們卻覺得彼此間有著異樣的親密感,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她們就曾經這樣並肩坐在一起,捧著精致的琉璃盞,品著玉液瓊漿,淺笑輕言。

誰也無法解釋彼此之間那難言的親近感從何而來,仿佛她們擁有一些共同的東西,那些東西,根植在彼此的靈魂深處,可是卻怎麼也整理不明白。

四人的腦海裏似乎掠過很多的事情,恍然間有無數的金戈鐵馬、無數的慷慨悲歌、無數的歡聲笑語,可是等到她們要去捕捉回憶的時候,大腦卻又一片空白。那種心緒難平的感覺,很熟悉、很溫馨、很澎湃、很悲壯……

她們隻是牽著手,相視微笑著,好似有很多的話要說,可是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就像多年不見的老友,一旦遇見,其實隻要靜靜地對望著,便已勝過千言萬語。

良久,懷有沉重心事的藍瑰兒打破了沉默,“三位,我還有事情,要先走了。如果……如果以後有機會,我和大家再聚!”

佳百璃搖搖頭,“很危險的,我們陪你一起去!”

“欸?”藍瑰兒詫異地睜大眼睛,“你們都不知道我要做什麼!”

“不用知道你要做什麼,”巴蓓洛的小手按在胸口,笑嘻嘻地說,“這裏告訴我,不論發生什麼事,我們都要在一起!”

藍瑰兒心裏一熱,卻仍是搖了搖頭,這件事情,她連慕雪寒都不願意連累,何況這幾個沒有關係的女孩子?

“現在對抗滅世集團已經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了!”佳百璃望著她,“我剛才已經通知那幾個男生了,他們正在向我們這裏趕過來!”

藍瑰兒有些著急,“我不能把你們大家牽累進來!”她站起來向艙外奔去。然而此時船已駛離岸邊很遠,四周是蒼茫的海麵,她根本無法走掉。

佳百璃跟在她的身後,把手放在她的肩上,凝視著大海,眼神堅定,“不知道為什麼,我一想到要和你們在一起對抗敵人,就有一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我們也是!”巴蓓洛和艾麥緹微笑著站到她們身邊。

四個女生憑舷而立,海風吹得她們衣襟獵獵作響,發絲飛揚。她們隻是普通的女孩子,可是當這樣並肩站在一起的時候,每個人的心中都升騰起無法抑製的慷慨激昂,整個生命都燃燒起來,仿佛隻要大家俱在,這世界上的一切都不足畏懼!

遠遠的,海天之間,有一抹微白,黎明,已經來了。

B鏟除滅世集團

四大惡人,再加上俠影的四位,幽靈鬼船上已經人滿為患了。按道理說,俠影的四位大少爺全有豪華遊艇,可奇怪的是,他們寧肯擠在這裏,也不願提議換地方。

現在,商吹歌和佳百璃在駕駛艙裏檢查儀器,尹子忱和艾麥緹坐在船尾的小花園喁喁細語,沈奕白和巴蓓洛在船頭釣魚,兩人用的餌料不知被巴蓓洛添加了什麼東西,逗引來無數的魚兒,圍著船舷跳躍不止。

三對小兩口,都很默契地把艙室讓給了慕雪寒和藍瑰兒。

藍瑰兒坐在沙發上,垂著頭,有些局促不安。

慕雪寒倚著艙壁,兩隻手放在褲兜裏,默默地注視著她,一張冰雪般的臉上,看不出是什麼表情。

“對……對不起!”藍瑰兒囁嚅著,“我打暈你……隻是……隻是不想牽累你……”

慕雪寒心裏十分酸楚。路希斐死了,她寧肯獨自去報仇,也不要與自己一起——那麼在她的心裏,已經把他當做一個不相幹的人了吧?都說失去了,才知道珍惜。難道瑰兒也是這樣?隨著路希斐的去世,自己和她所有的甜蜜過去也都一起消逝了嗎?

這種想法,令他的心沉沉的、痛痛的、酸酸的,出於某種類似於賭氣的心理,他的聲音裏帶著刻意的冷漠和疏離:

“沒什麼!”

藍瑰兒非常敏感,覺察到他的冷漠,心中惶恐起來,“雪寒,我……對不起……”

她知道他在生氣,可是除了說對不起,她不知道什麼樣的話語,才能平息他心裏的埋怨。

她不想告訴他,那個她辜負了太多的美麗少年,在她的懷裏靜靜地死去,對她的心理造成多大的打擊。也不想告訴他,這種打擊,一直令她好恐懼,怕他也會像路希斐一樣,於青春年少時便如流星殞落,即使有萬般不舍,卻什麼都來不及做……

所以,她寧願獨自去麵對一切危險,隻要他永遠快樂平安!

慕雪寒心裏什麼都明白,可是他還是很生氣,氣她一點都不懂他的心意——如果她出了意外,他如何能夠一個人活在沒有她的漫長人生裏?

哼!在她沒有認識到自己錯在哪裏之前,他才不要輕易就原諒她呢!

“算了!我們說正事吧!”他淡淡地說,“我沒想到你這樣衝動,想憑一人之力,就挑了滅世集團?我看,除了會令事情更加複雜之外,你這樣做根本就毫無意義!”

慕雪寒這句話說得很重。他是真的後怕,如果不是佳百璃她們半路攔下藍瑰兒,隻怕她此刻已經折在滅世集團手裏了!

藍瑰兒緊緊地握住雙拳。她本來是個極為出色的少女特警,先前因為悲痛欲絕,所以打算孤身與敵人決一死戰,根本就沒有想要活著回來。現在已經隔了一段時間了,她的情緒已經漸漸平複下來,雖然心中仍然難抑悲憤,可是清楚地認識到,慕雪寒罵得對!自己對這件事情的處理,實在太衝動了!

母親、路希斐,還有很多很多的人,都被滅世集團殺害。自己身負的仇恨,不是僅僅除掉幾個滅世殺手就能了結的。如果魯莽地闖進滅世巢穴,就算能做掉那幾個直接凶手,卻無法動搖滅世的根本,這樣,隻是逞匹夫之勇,不算報仇!

想要讓死去的人含笑九泉,就要徹底毀滅那個罪惡的集團!在這件事情上,她雖然不知道慕雪寒他們能做些什麼,但卻知道,僅憑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是什麼也做不來的。

望著藍瑰兒眼裏的悲憤與自責,慕雪寒有些心疼,語氣不由自主地放輕了,“這件事情,不論你想怎麼做,我們都插手管定了!你是願意與我們一起合作,還是繼續當獨行俠?”

慕雪寒的話客氣又冷淡,藍瑰兒心裏一陣難過,傷心地垂下眼簾,“我……和大家合作……”早知道仍然是這種結局,當時自己又何必打暈他走掉?畫蛇添足、多此一舉,大概就是形容自己這樣的人吧?

“那麼,如果你沒有意見,我去請大家進來,商量一下滅世集團的事情!”

藍瑰兒悄悄地抬起眼睛,看看慕雪寒冰凍著的臉,垂頭喪氣地點點頭。

沈奕白、慕雪寒、尹子忱、商吹歌、巴蓓洛、藍瑰兒、艾麥緹和佳百璃,八個人,在小小的艙室內團團而座。

慕雪寒環視著在座的各位,鄭重地開口:“滅世集團有多危險,不用我說大家也知道,現在,我和瑰兒決定正麵與他們開戰,各位有沒有意見?”

沈奕白看了大家一眼,所有人都在搖頭,於是他微笑著說:“全體都沒有意見。雪寒、瑰兒,說說你們的計劃。”

慕雪寒點點頭,說:“滅世集團行事囂張,不但被警方盯得很緊,也得罪了很多黑道家族,大家早欲除之而後快。隻是,因為滅世經營多年,有不少成員已滲入到各國的政府部門,有的還成為當權要人,所以,一直以來,不論是黑道還是白道,對付滅世都困難重重。我最初本來已經聯絡了很多同道,準備以暴止暴,硬拚了他們,現在,瑰兒又得到了她媽媽留下的秘密名單,我們可以借助這方麵信息,敦促各國政府直接出麵打壓,朝野雙管齊下,把滅世連根拔除!”

他從懷裏拿出一根金色的短杖,“瑰兒,這個手杖我帶回來了,我想,這是你媽媽的遺物,還是由你保管比較好!”

藍瑰兒握住短杖,想起被害的母親和路希斐,心中一陣刺痛。她強自將悲痛咽了下去,輕輕旋開短杖的手柄,從裏麵倒出一粒小小的紐扣。

商吹歌看了看,“這是一種存儲器,有簡單的自毀裝備,如果處理不當,就會變成炸彈自爆。我試試看能不能把它用電腦解讀出來!”

他捧過筆記本電腦,埋頭擺弄起來。大家屏住呼吸看著他。過了大約一刻鍾,商吹歌輕輕地籲了一口氣,抬起頭,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解開了!”

大家同時探頭看向電腦,屏幕上,一份文件正在打開。

看到上麵一排排的名字,幾個人的臉色都有點變了。雖然知道滅世集團樹大根深,可是卻沒想到,這些人居然把“大隱隱於朝”落實得這麼好。這上麵羅列的,幾乎都是各國頗具影響力的人士,報紙、電視上經常可以看到關於他們的報道,甚至有一位還是某小國的副總統。

巴蓓洛、艾麥緹和佳百璃不禁感歎:“他們有權有勢,幾乎要什麼有什麼,居然還要和犯罪組織勾結不清,怎麼就不懂得知足呢!”

藍瑰兒緊緊握著拳頭,“我要趕快把這份名單交回去!”

“瑰兒,這些人代表著多大的勢力,你自己都看到了。你有多大把握,這份名單交到警方手裏,會得到很好的處理?”慕雪寒問。

藍瑰兒神色慘然,頓了好半天,才說:“沒有多少把握!”

名單上個個都是不好惹的人物,牽涉麵積又大,即使交回去案件不被擱淺,按國際法庭的程序走,也不知道多久才能解決問題。

“所以,我們要想辦法促使警方和法庭必須認真對待此事,絕不讓他們無限期拖延。”

沈奕白思考著,“滅世殺害金色迷迭,然後又跑到天使鎮來興風作浪,就是為了這份名單不被泄露。他們怕的,就是我們要的——”

“對!”商吹歌接口道,“我們把這份名單發布出去,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這樣,他們想掩蓋也不容易,自顧不暇之下,暫時就不會把主要精力放在瑰兒這裏,給我們留出時間對付他們!”

慕雪寒說:“吹歌,這件事情拜托你了,不但要把名單發到互聯網上,還要請商伯伯幫忙,讓它在世界各主要國家的新聞媒體曝光,造成強大的輿論攻勢,煽動民眾的力量,對政府施加壓力!”

商吹歌做了一個OK的手勢。

“子忱,你能不能請你爸爸和爺爺幫忙,聯絡一些政要首領,敦促各國政府盡快處理此案?”

“我會盡力說服他們!”尹子忱靜靜地說。

“我這邊也已經安排好了!時機一到,大家就動手,絕對不讓滅世有一個漏網的!”慕雪寒顏如冰霜,語氣一如平時的鎮定。然而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已為世界黑道帶來無數的血雨腥風,促成了整個黑道組織的人員大洗牌和勢力的重新劃分。

沈奕白笑了笑,“那麼,其他事情就交給我了!”他轉頭對藍瑰兒說,“瑰兒,這份名單我們在一小時之後散布出去,你可以先傳回去一份交差,並且接下來,我們的行動需要警方的支持。”

“好!我馬上聯絡!”藍瑰兒回答。

“現在,我們分頭準備行動!”慕雪寒說,“女生們在船上休息,要注意安全!”

藍瑰兒遲疑了一下,欲言又止。

“瑰兒,有什麼事?”慕雪寒問。

“青岩島,是滅世集團的地盤,這也是他們在天使鎮的最後一個根據地。海之露拉麵館的大叔失蹤了,我想去那裏找找看。”當初,就是因為這位大叔神秘失蹤,令她懷疑他被綁架,所以才夜探滅世集團的老窩,然後……害得路希斐犧牲……

“那位拉麵大叔的事情,你不用擔心,他現在被我保護起來了!”

“啊?”藍瑰兒吃驚地張大眼睛,“什麼……時候?”

“昨天晚上!”慕雪寒淡淡地說。

昨天他清醒過來之後,發現藍瑰兒一個人走了,很是著急,動用了很多人找她。因為拉麵大叔在這件事情裏關係重大,所以他也派人追查他,結果,在太陽城的機場裏找到了大叔。

當時拉麵大叔正準備乘飛機離開,因為天使鎮風雲變幻詭譎,他不敢確定藍瑰兒的身份,又擔心會辜負金色迷迭的囑托,所以準備先去其他的地方避一避。

“……”

藍瑰兒苦笑無言。

這位大叔的一走了之,縱有千般理由,可是卻間接地造成了路希斐的死亡——唉!自己老想著報仇,可是,害死路希斐的人,其實是自己嗬!如果她早一點把事情告訴慕雪寒,那麼雪寒就可以早一些找到大叔,然後她就不會獨闖匪窩,路希斐也不會為了救她而死……

慕雪寒捕捉到她眼中的苦澀悔恨,很想撫摸著她的長發輕輕安慰,可是想到自己現在還在生氣中,於是最終也沒有開口。

這幾天,世界上最奪人眼球的事情,就是全球各國聯合開展的反恐掃黑行動。

事情源起於一份神秘出現在互聯網上的名單,以大量事實揭發了各國一些當權人士與黑社會恐怖組織相勾結,全球媒體大肆跟進報道,一時惹得群情激憤,各國政府首腦不得不嚴令查處涉案人員,名單上的人,逮捕的逮捕,自殺的自殺,逃跑的逃跑,引發了一連串的動蕩。

與此同時,滅世集團在黑道的勢力也受到其他黑社會家族的圍剿,大到軍火、毒品之類的生意被搶,小到賭場、紅燈區的地盤丟失,集團重要成員被暗殺,下層的馬仔出門就被砍,膽小的龜縮在家不敢出門,也會被敵人闖進來廢條胳膊打斷腿……

在全球黑白兩道聯手“摧殘”之下,囂張多年的滅世集團麵臨崩盤。

又是黑夜。海麵上有微風,浪有些大。

青岩島被無數的大燈照得猶如白晝,直升飛機在上空盤旋,島的四周是掃黑特警的快艇,經過劇烈的交鋒之後,已有不少特警衝上島去。

一艘單桅帆船悄悄穿過警方快艇的間隙,停靠在青岩島的後麵。

船還沒停穩,一個全身裝備著黑色特警作戰服的人已躍上岸邊,防彈頭盔把她的頭臉遮得很嚴,但從苗條的身材仍然可以看出來是一名女特警。

在她的身後,很快有五名同樣裝備的人躍上岸。

“瑰兒,你們小心!”從船上傳來佳百璃的叮囑聲。

“佳百璃、小洛,你們把船遠遠駛開,注意安全!”藍瑰兒吩咐之後,手裏提著輕型衝鋒槍,向青岩島深處進發。

慕雪寒緊緊地跟在她的後麵,然後是沈奕白、尹子忱、商吹歌和手中提著戰刀的艾麥緹,他們雖然不像藍瑰兒那樣經過特訓,可是每個人都有一身超高的功夫,雖然明知道青岩島上危險重重,仍然毫不畏懼。

青岩島上被警燈照得很亮,很多特警在搜查敵人,六個人組成的戰隊謹慎地沿著叢林,悄悄地摸進去。

深入沒多遠,藍瑰兒眼角瞥見一道利刃反射的微光,她想也不想就扣下扳機,然後便是槍聲夾雜著人的慘叫聲響起。

慕雪寒等人十分佩服,藍瑰兒不愧是經過專業訓練的,這種當機立斷的冷血作風,是他們幾個“業餘選手”做不來的——要知道,在這種生死關頭,稍一遲疑,送命的就有可能是自己!

“大家小心些!”藍瑰兒輕聲說。這樣深入敵區衝鋒陷陣,本來是她們警察的事,可是慕雪寒不放心她,她隻好答應他們一起跟來了。

幾個人保持一定的距離前進,慕雪寒一邊保護著藍瑰兒,一邊觀察情況,忽然心中生起警兆,急忙向前一撲,有一條布滿倒刺的鞭索從他的頸邊掠過。

大家迅速聚到他的身邊,藍瑰兒冷冷一笑,“蛇梟,出來吧!老朋友了!”

周圍暗而無聲。

艾麥緹突然大喝一聲,一刀砍向路邊的一段枯樹樁,刀將及身,那樹樁已然發生了變化,扭了幾扭,地上出現一個嬌滴滴、妖媚媚的女人。

她伸出一雙白嫩嫩的手,輕輕挽著頭發,“嘻嘻!算你們運氣好!”又看看艾麥緹,“小丫頭,眼力不錯啊!”

艾麥緹撇撇嘴,沒搭理她。這種東瀛忍術她見得多了,有什麼了不起的!

藍瑰兒眼裏泛著怒火,“蛇梟,你是束手就擒,還是打算負隅頑抗?”那天晚上,就是蛇梟和屍梟兩個人指揮他們的手下追殺自己和路希斐的,今天自己上島來,主要也是為了對付他們兩個。

蛇梟妖嬈地一笑,“誰是慕雪寒,還記得我嗎?”

慕雪寒平靜地回答:“記得!你還欠我一個名字!”

“嗬嗬,看來,你一直在想我呀!”蛇梟麵上堆著笑。

“是啊!”慕雪寒的臉隱在頭盔裏,但聲音卻很愉悅,“我一直想再見你一麵!”他說著話,身形暴起,向蛇梟攻了過去。

蛇梟猝不及防,差點被他拳頭打中,好不容易躲過去,仍然不忘調戲慕雪寒一下,“啊喲!你就是這樣想我的呀!還想偷摸人家的胸~~~”

慕雪寒一點都不生氣,淡淡地說:“這是剛才那一鞭的還禮!”旋風飛踢,踹向蛇梟的前心,蛇梟身形後仰,讓開這一腿,抽空還了一招。兩人打在一處。

蛇梟功夫不錯,獨自麵對強敵,居然越戰越勇,所用招術非常歹毒。而且她欺負慕雪寒是個男孩子,居然下流地用胸、腿、臀等去擋他的攻擊。

慕雪寒雖然功夫高強,可是卻不方便碰到她,一時被克製得縛手縛腳。

沈奕白、商吹歌、尹子忱三人經常與慕雪寒一起過招,非常熟悉彼此的功夫,他們並不上去幫忙,而是分三角站立,斷了蛇梟的後路。艾麥緹也隻是站在一邊警戒,防止蛇梟逃跑和別人偷襲。

藍瑰兒看他們打了幾分鍾,覺得不耐煩起來。這是拚命,又不是比武,還講什麼一對一的規矩!而且此時情勢危險,蛇梟敢一人前來,麵對強敵不避不逃,若非有恃無恐,就是另有謀算,不管怎麼說,時間拖久了,對己方是不利的……

她右手腕一震,一柄薄薄的飛刀悄然出現在指間,趁蛇梟妖裏妖氣扭著臀部氣慕雪寒的時候,抽冷子就扔了出去,正紮在蛇梟的屁股上。

蛇梟“哎喲”一聲,剛要逃跑,藍瑰兒飛身上前,一腳踹在刀柄上,三寸長的飛刀全部沒入蛇梟的臀部裏。

蛇梟痛得趴在地上站不起來,她就地一滾,剛想利用忍術逃生,旁邊艾麥緹伸過一隻穿著軍靴的腳,踏在她的後背上。

蛇梟破口大罵:“%¥##¥%!%……”罵得甚是惡毒,什麼背後偷襲、小人之類的算是文明用語。藍瑰兒笑嘻嘻的也不生氣,反正她占的是實實在在的便宜,所以根本不屑於這種口頭之爭。

但慕雪寒如何肯讓這妖婦如此辱罵她,他一腳踢在蛇梟的臉上,封了她的嘴——雖然不應該虐待俘虜,怪隻怪蛇梟嘴太欠了!

蛇梟嘴都被踢成香腸了,仇恨地瞪著藍瑰兒,眼裏帶著怨毒,“死丫頭,別以為你贏了!”

藍瑰兒再不跟她磨嘰,又照著她臉上踹了好幾腳,直接毀了她的容——為了路希斐,她殺了這妖婦都不解恨——然後從腰後拿出手銬將她銬起,交給附近的其他特警隊員。

這個時候,青岩島已被警方占領,無數的特警人員在島上全麵搜尋漏網的歹徒,除了某些地方還有小範圍的戰鬥,掃黑行動已漸漸平息。

六人小組繼續前進,一路上又收拾了幾小撥匪徒,然後來到一條小路前。

沈奕白突然喊了一聲:“這裏!”

大家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有一名男子伏在草叢之中,穿著短袖的T恤,人已昏迷不醒。

藍瑰兒臉色微變,“T恤上有標誌,這是我們的人!”

尹子忱欺身上前,迅速檢查了一下,“是中毒!人還沒死!”

沈奕白腦子轉得極快,立刻發出警告:“大家小心毒氣!”特警裝備是將人全身都掩護起來,對於一個特警來說,除了毒氣,其他接觸類毒藥基本無法奏效。

“還有,這位特警先生的裝備,很可能是被下毒的人扒下穿走了……”這身裝備不露頭臉,穿誰身上都一樣,其他人根本無法分辨。在這個島上,歹徒想要逃走很難,但如果冒充特警,卻非常容易脫身。

藍瑰兒霍然醒悟過來,“我馬上通知大家注意!”她通過對講機向上級彙報。

說了幾句之後,回過頭來,“剛才接到通知,狼梟已被擊斃,屍梟被堵在島東側的一間石屋裏,還在頑抗,我們趕過去!”

幾個人帶上那名昏迷的警察,向別墅方向快速行去。

石屋孤零零地建於一片青色的岩石上,周圍沒有其他建築,屍梟為人陰柔,脾氣古怪狠毒,平時根本無法和人正常相處,所以這石屋隻有他一個人居住。

石屋裏沒有亮燈,但是有警方大燈的光從屋子唯一的窗戶照進來,屋子裏仍然很亮。房內的布置非常簡陋,窗前的桌上堆放著許多的槍枝彈藥,屍梟坐在子彈射不到的死角,眯著雙細小如縫的眼睛,一絲不苟地調試著手中的槍。

他拭槍的動作陰柔扭捏,但卻從容鎮定,身上穿著柔軟的絲質睡衣,大紅的顏色,繡著精致豔麗的花朵,打扮得簡直像是貴婦人。

明知道石屋已被警方團團包圍,但他一點都不在乎。自從滅世集團被世界各國聯合掃蕩開始,他就知道會有這一天。作為滅世的死忠殺手,他從來沒有想過逃走——覆巢之下,豈有完卵!何況手上血債累累,麵臨黑白兩道的追殺,逃又能逃到哪裏?

窗外,響起一個清越的女子聲音:“屍梟,你投降吧!”

他連眉毛都沒有抬一下,隨隨便便地向聲音來處放了一槍,隨即是一陣金屬碎裂聲,仿佛打中警方的什麼東西。

“屍梟,你逃不掉的!你是想嚐嚐催淚彈、爆震彈、閃光彈,還是想我們放火焰彈,將你做成石板燒?”另一個儒雅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問。

屍梟仍然以槍回敬。

這次警方不再有人說話,而是以槍還槍,子彈如冰雹一樣打在石屋的防彈鋼窗上,發出密集連音。

這陣爆豆般的槍聲過後,所有的聲音突然靜止,一兩秒鍾之後,突然“轟”的一聲巨響,石屋的房頂被強力手榴彈掀開了。

硝煙彌漫中,數條人影已鬼魅般地欺近過去。

屍梟倚著牆壁,口鼻嗆著血,一塊磨盤大的石頭砸在他的腿上,石下鮮血淋漓。

幾名特警圍在他身前不遠,用輕型衝鋒槍指著他的頭。

停了一停,其中一名特警說:“屍梟,你還認得我吧?你殺我朋友的時候,可想過有今天?”語氣裏壓抑著激憤,正是先前說話的清越女音。

屍梟勉強抬起眼睛,看了看她,“殺手,不殺人還能做什麼?殺人又算什麼?”

那女警緊緊地握住手中的衝鋒槍,似乎在強行控製自己不把子彈射進他的腦袋。

“你……投降吧!我不想打死你!”最好是他不投降,然後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地一槍打死他!

“殺手從來不投降!”屍梟笑了笑,細聲細氣地說,“其實,我殺人,人殺我,還不都是一樣的,你又何必激動?”

“我激動你媽的頭!”那女警突然爆出粗口,舉起衝鋒槍,“去死吧你!”便要扣動扳機。

“小心他有炸彈!”

旁邊一個男生大叫著抱著那女警滾了出去。旁邊的幾人反應也極為敏捷,同時躍了出去。

爆炸引起衝天火光,在場很多人親眼看到,屍梟嘴角帶著豔紅的血,被炸彈炸成碎塊……

同一時刻,距離青岩島不遠的海麵上,一艘單桅帆船隨著海浪起伏著。

船頭上,佳百璃和巴蓓洛並肩坐在一起,通過望遠鏡向青岩島上觀望。

“看不到他們耶!”巴蓓洛說,“佳百璃,我們把船駛過去一點吧?”

“我們可以過去點,但是不要給他們造成麻煩!”佳百璃正要去駕駛艙開船,忽然聽得船尾發出“喀”的一聲輕響。

兩個女孩一怔,急忙走向船尾方向查看。

燈光照射的地方,有一隻瘦骨嶙峋的手攀在船舷上,有個人正努力往船上爬。濕淋淋的頭發下,露著一張慘白的臉,長相介於土撥鼠和猴之間,看上去恐怖又可笑。

佳百璃和巴蓓洛的心髒同時劇震,糟!哪裏冒出這麼一個生化實驗的失敗品來!

眼看那人已經快攀上船了,佳百璃眼疾手快,拿起船尾一個花盆,“啪”的一聲,砸在那人的手上。

那人疼得差點鬆手,眼看巴蓓洛也已經拿著花盆奔他的腦袋來了,急忙開口:“別、別打!我不是壞人!”

“那你是什麼人?”巴蓓洛大聲問。

“我是特種警察,剛才在島上的時候,被歹徒打傷,落在海裏。”

“你騙人!特種警察有你這麼笨的嗎?”巴蓓洛怒聲喝道。“啪”的一聲,花盆拍下,那人額頭頓時流下血來。

不過,那人也真堅強,鼻子都被拍扁了,仍然不肯鬆手,隻是疾聲叫道:“我是被臨時調進特警部隊的,隻負責現場設備的調試,因為以前在一次作戰的時候負了傷,隻剩下一條手臂,所以才轉行做文職!不信你們看我的衣服!這上麵還有編號!”

兩人探頭看看,除了頭盔,那個人確實穿著全套的特警衣物,而且隻剩一條右臂,左邊的袖子空空蕩蕩的。

“我說的全是真的!我因為隻有一條手臂,所以碰到歹徒的時候被他們打到海裏!”那人乞求著,“兩位小姐是好人,拜托幫個忙吧!”

佳百璃與巴蓓洛對望一眼,麵上同時露出惻隱之色,猶豫著回答:“要我們拉你上來也可以,不過,有個條件!”

那人忙說:“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我們不能確定你說的是真是假,所以得把你綁起來!”巴蓓洛說著,去艙裏拿出一條繩索。

那人看看那條僅有嬰兒手指粗細的繩子,點點頭,“雖然沒有必要這樣做,不過為了讓你們放心,我同意被綁。”

巴蓓洛遞給佳百璃一把廚刀,“我去綁他,你來監視!”

佳百璃將刀放在那人的手指上,囑咐她:“小心點!”

巴蓓洛“嗯”了一聲,隨手將繩子挽了個結,嘴裏說:“對不起了啊!船上隻有我們兩個女生,所以不得不小心一點。你放心,我不會綁痛你的!”說著把繩子套在那個人的脖子上。

“我們先拉你上來,然後要綁你的手了哦!”

“好的好的!”那人麵上擠出一個表情,因為長得太古怪了,也看不出是笑還是在哭。

巴蓓洛滿意地一笑,將身子側過去,招呼著:“佳百璃,來!”

佳百璃“嗯”了一聲,忽然間手起刀落,向那人握著船舷的手指砍去。

那人大叫著鬆開手,跌下海去。

巴蓓洛哈哈笑,探頭往下望,“你當我們是小孩子,很好騙是吧?哼!告訴你,從小到大,隻有我騙別人,還從來沒有人能騙過我呢!”

那人脖子上套著細繩索,一隻手劃著水,在浪裏掙紮,“救……救命……”

“我隻是用刀背嚇嚇你,怎麼會真的砍呢!你真不應該鬆手的!”佳百璃笑了笑,“不過你放心,我們說救你,就一定會救,你脖子上的這條繩索,足以保證你不會沉到海裏淹死,等我們的人回來,自然會拉你上來!”

巴蓓洛奔回艙裏拿出一支槍,指著那人的腦袋,“你如果想解開繩子逃走,我就打爆你的頭!你信不信我的槍法?”這還是藍瑰兒登島之前放在船上的警用狙擊步槍。其實巴蓓洛並不會用,隻不過拿來嚇唬人倒也似模似樣的。

那人被繩索勒得透不過氣來,不得不用手拉著繩子,勉強把頭部露出水麵。可憐巴巴地喊:“兩位小姐,我真的冤枉啊!我頭剛才被你們打破流血了,這樣下去會引來鯊魚,我會死的!”

“如果你是好人,就老老實實地泡一會兒海水,我保證你死不了!”巴蓓洛用槍指著他,眼睛一眨不眨,“可是如果你想玩任何花樣,我跟你保證,隻要你動一下,我就當你是壞人,毫不留情地打死你!你要不要跟我賭一下?”

“我不敢不敢!”那人叫著。

差點被人摸上船來,兩個人再也不敢大意,於是一個監視,一個不住四處巡查,好在此後很平靜,一直到青岩島戰事結束,再也沒有事情發生。

天明時分,沈奕白、慕雪寒、藍瑰兒等六個人平安返回船上,個個興高采烈。說起島上的戰鬥,滅世集團在天使鎮活動的成員,除了蛇梟被活捉,狼梟和屍梟被當場擊斃,餘下的幾乎全體都被警方捕獲,警方卻隻有小小的傷亡!

他們聽說巴蓓洛和佳百璃捉到一個自稱特警的人,立刻去船邊看。那倒黴鬼仍然在水裏泡著,已經泡得都快浮腫了,有氣沒力的。於是大家七手八腳地將他拉了上來。

那人躺在甲板上,一動也不動。

慕雪寒踢了那人一腳,“魔梟,你就別裝了!好歹你也是個知名的殺手,至於在幾個後輩麵前,還裝死嗎?”

藍瑰兒有些驚訝,“他就是魔梟?滅世殺手組四大梟神排行第一的魔梟?”

魔梟身上居然穿著專用的特警服,她想起島上被毒倒並剝掉裝備的特警,看來,這件事是魔梟做的了!

佳百璃也吃驚地說:“殺手組織的老大,不是應該很厲害嗎?可是,他卻很笨啊!”她和小洛猜到這人絕非善良之輩,可是卻沒想到,竟然還是個壞蛋裏的大人物,更加沒想到的是,這個大人物居然窩囊得要死,一下子就被兩個不會功夫的小姑娘製住了!

這也太令人失望了!

慕雪寒笑了,“魔梟本來就不是因為功夫高強而聞名,而是以狡猾、恐怖、殘忍著稱。他從小就斷了一條手臂,受到了很多不公正的待遇,因此心理極度扭曲變態,據說第一次殺人的時候,隻有十四歲,隻因為鄰居的小女兒笑他隻有一隻手,他就殺了鄰居全家。此後,他就成了職業殺手,因為殘疾,身體比較弱,學不了功夫,便專門研究其他殺人方法,而且隻要出手,就不留活口。他曾經為了殺一個人,而毒死了參加宴會的一百六十多位客人……”

藍瑰兒佩服地看著慕雪寒,這些資料,她們很多都沒有收集到!

那魔梟也真沉得住氣,即使被揭穿了,仍然躺著動也不動。

尹子忱看了看他,問:“這人怎麼處理?”

“這個人罪大惡極,而且好像也淹得差不多了,用不著交給警方,依我看——殺了他,把屍體往海裏一扔,喂魚!”商吹歌擺弄著那支狙擊步槍,恐嚇著。

通常越是陰暗殘忍的人,越是膽小怕死,魔梟也不例外。他殺人有的時候毫無理由,隻是因為享受那種過程。每次殺人,他都冷靜地策劃、精心地實施,用各種手段冷血地殘殺被害人——隻是,這一切都是在暗地裏進行的,他從來都不敢直接麵對比他強大的人。

也正因為這樣,當巴蓓洛和佳百璃沒有上當,反而將他製住時,智力鬥不過兩個聰明絕頂的女孩,體力又不足以幫助脫困,所以,魔梟便束手無策,隻能落網了。

被商吹歌一嚇唬,魔梟立刻哆嗦著睜開眼睛。

慕雪寒考慮了片刻,“瑰兒,這個人太狡猾了。他做事從來不留首尾,如果交給法庭,是不會找到什麼證據判他罪的。”

藍瑰兒同意。作為國際特警的她,情報網絡裏都沒有多少關於這個魔梟的資料,何況審判法庭了。“那麼,你的意思是?”

“這個人這些年害的人可不少,我準備把他交給被害人的家屬,至於人家怎麼處理,看他的命了!”

這一招叫做借刀殺人,手不染血!對付魔梟這種人,也隻有這樣的手段合適。

青岩島被警方攻占,代表滅世集團最後一個據點也丟了。短短數日之內,滅世集團主要首腦或死或傷或被俘,無一漏網,蔓延到社會各階層的觸角全被斬斷,深藏的根基被挖出,這個恐怖的黑道組織終於土崩瓦解。

太陽城的一座墓園,靈室裏擺滿了白色的花朵,氣氛莊嚴肅穆。

路希斐靜靜地躺在金色的迷迭花叢中,眼睛輕閉,肌膚如玉,神態安詳,絕美的麵龐宛如一朵高潔的睡蓮——仿佛隻是因為夜深,才閉合上所有的蓮瓣,而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便會重新綻放它所有的高雅和美豔。

四位男生和四位女生,全部穿著黑色的服裝,站在路希斐的遺體前,神色哀傷。

今天,是路希斐的送別會,他們很多人其實跟他並不熟悉,但是,這個慷慨赴死、大義凜然的男生卻贏得了他們的敬意!

他就像一艘孤獨的船兒,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中漂泊了一生,終於靠近了港灣;像一隻精疲力竭的鳥兒,在雷雨交加的天空盤旋了一世,終於停落在枝頭。為了愛和責任,他義無反顧地選擇了犧牲。

藍瑰兒泣不成聲。

滅世集團已經覆滅,壞人都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可是斑比哥哥卻再也不會醒來。

她再也看不到那雙妖異魅惑的深藍色眼睛,看不到他纖薄的唇角有情又似無情的驚豔笑容,看不到他臉上偶爾流露的關心和憐愛……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她寧願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回他的生命——雖然她的心已經給了另一個人,但她卻可以用生命去回報他的深情!

慕雪寒站在她的身邊,想去抱她的肩,可是手剛伸出去,又克製著自己收了回來。他不得不承認,雖然路希斐已經去了,可是看到藍瑰兒為他落淚,自己還是很吃味。

“你們看!”巴蓓洛突然指著路希斐輕呼。

大家抬頭看去,全都驚愕地張大了眼睛。

隻見迷迭叢中的路希斐身上,有無數縷銀色的光芒繞體而行。光芒流轉得越來越快,閃爍如天際繁星,璀璨而耀目。流光宛轉間,路希斐的身體仿佛由實變虛,輪廓漸漸變得模糊,即使仔細辨認也難以看清他的樣子,到最後變得極淺極淡,如霧如縷般的氤氳,忽然銀光一收,花叢之中,空空如也。路希斐已如天際孤雲般散去,再也無處尋覓。

圍觀的幾人目瞪口呆,誰也弄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何路希斐會在眼前憑空消失?

黑暗的地獄裏,烈焰環繞的王座上,尊貴倨傲的魔王路西法冷淡地斜靠著椅背沉思,手裏執著一隻水晶杯子,杯子中是殷紅如血的酒。

他的眼底帶著淺淺的寂寞,唇角也有著華麗的輕愁。似乎憶起了很久很久以前,那個高傲耀眼的天使之王,舉眾謀反,戰敗墮天,當天界眾神都對他落井下石的時候,一個掌管天界法律的女天使,寧肯被當做惡魔驅逐出天堂,也要堅持公心和正義,從而保留了他的尊嚴和驕傲……

即使已經過去那麼久,即使他已經是地獄之王,但是想起往事,心裏猶有無解的恨意。

良久良久,魔王路西法冶豔魅惑的臉上慢慢浮起一個迷離的笑容,唇角微微彎起一點弧度,喃喃地自語:“拉貴爾,我,不再欠你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