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她的聲音尖銳,是在為自己抱不平。
"她還隻是出現在別墅裏而已,你為什麼就要騙我是在開會?甚至於她回來你身邊了,你到現在都不肯告訴我!你不敢說,其實不是怕我知道什麼,而是連你自己都還沒有確定在我與劉雨心之間要選誰。葉天歌,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你怎麼可以為你自己留有這麼多空餘的時間來考慮和抉擇?那麼,我不愛你了,我不要你了!我再也不要為了你而適應這陰森森的大宅還有你那陰晴不定的父親!你下不了決定,我幫你下!從今天開始,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再也不再有關係!"安以沫說話的時候,眼中彌漫著一層淚水。
她都知道,她都知道!
就是因為知道,所以她才會這麼痛苦。原來,她以為的深愛在葉天歌那兒,卻輕而易舉地就被打破。
葉天歌啞然,他無法否認,安以沫說得都對!
他現在就是這麼自私!
看似有情,卻比誰都無情!
自己狠狠地傷了她,讓她在什麼都知道的情況下,還裝傻看著自己演戲?
自己怎麼這麼混蛋?
"以沫!"他喊她,她冷冷抽回手,"到此為止吧,如果你有那麼一點愛過我,能不能請你讓我活得自尊一點兒?"葉天歌搖頭,緊緊拉住安以沫,想說什麼,卻察覺到了安以沫的不對勁。
他上前邁一步伸手探撫她的額頭,眉間忽然鬱結出一團擔心,問:"你發高燒了?"安以沫這才去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燙得嚇人,難怪自己這一整天都有氣無力的,應該是昨晚吹了一晚上風,所以感冒了吧!
"等著,我去給你拿藥。"說完,葉天歌就去一樓拿藥。
安以沫呆愣地看著他著急離開的背影,怔了好久,雙拳忍不住握緊,指甲嵌進肉裏,也隻是咬緊牙關告訴自己不痛,暗淡的亮光下,眼眸漸漸濕潤。
自養父離開後,她生病從來都忍著不吭聲,不會露出任何不舒服的痕跡來。她學著照顧比自己弱小的妹妹,學會安撫養母的情緒。看見妹妹被人欺負,她拎著書包和對方高個子男生打架打得頭破血流,也非得得到一句道歉,後來發現自己弱小地像隻淋濕翅膀的鳥,無助也無能,便去學了空手道。
葉天歌拿了溫水與藥回來,發現安以沫還站在原地,她低著頭,雙手不時在眼睛處擦拭。
她是在哭?
他心中頓時五味陳雜、百感交集。他了解她,第一次發現她脆弱的時候,她倉惶而逃,差點讓自己脫臼。如果沒到傷到體無完膚的地步,她不會這般。
之前他總能化身一個貼心的人陪在她身邊,為她排憂解難,但現在,害她如此傷心的是自己,自己又有什麼立場到她麵前去做大善人?
捏緊手中的水杯,濃眉緊緊擰在一塊兒,他抬頭長呼一口氣,兩難地無能為力。
聽見輕微的響動,安以沫明顯有了察覺,迅速抹幹眼淚,抬頭自門縫處看著葉天歌。他來不及躲,隻好推門走進去,裝作什麼都沒看見一般,將藥與溫水遞給她,道:"先喝藥。"安以沫接過水,藥剛下喉,隻聽他繼續道:"用熱水敷額頭會舒服些,今晚你在這睡,也有個照應。"說完,並未征求安以沫的同意,便往浴室走去拿熱毛巾。
他凝著鏡子裏的自己,麵容憔悴,眼裏長出條細血絲,胡渣也生了出來,瞬間蒼老不少。
提起水龍頭放熱水,熱氣騰騰往外冒,盤旋飛舞在這不大的空間裏。他閉了閉眼,努力去想劉雨心的模樣來克製無限蔓延對安以沫的關切,卻發現這種刻意幾乎禁錮了靈魂和思想。
交給上天決定吧!
如果一會兒自己出去她還在,就不顧其它,遵從內心最強烈的意願與她在一起!
他在心裏想。
將事情交給別人來做選擇就像是拋硬幣,在硬幣彈出的那瞬間就知道心之所指,但由於多方外界因素,不能率然做決定,所以才會將所有希望都放在硬幣身上。其實要的不是那個結果,而是要那個結果遵從自己的心,還能給它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但有時老天爺很愛開玩笑,在事情開始之餘,它會為你大開方便之門,讓你認為事情馬上就能圓滿。可就在事情即將成功的時候,他關上門的那一瞬,幾乎也關了窗。
有時候,決定,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