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密室很深,據她估計,足有三層樓那麼深。
因為是地下,所以這裏的溫度比較低,時不時還有陰風陣陣,她不禁打了個哆嗦。
懸掛在油燈石壁上的油燈被點燃,光線雖然不強,卻足以讓她看清周圍的景象,不看不知道,這太醫院的下麵,竟是別有洞天。
她現在所在之處,是一個隻能容納四五人的圓形房間,在這個房間周圍,一共有五扇門,五扇門之後應該是六間房。
五扇門的顏色各有不同,分別是金綠藍紅黃,對應五行的金木水火土,太醫指著其中綠色的門道:“就在這。”
江晚魚點點頭,率先上前推開厚重的金屬門,門被推開的瞬間,一股刺鼻的味道就撲麵而來。
房內很亮,卻沒有點燈,一顆碩大的夜明珠懸於房頂中央,足以提供所需的光亮。
在這明亮的光線下,她可以清楚地看到,麵前水晶罩內嬰孩的樣子。
完全沒有剛出生時的恐怖,那些駭人的青紫早已褪去,孩子的肌膚白嫩光滑,臉頰紅潤,乍一看去,還以為他在熟睡。
“哀家現在能帶他離開嗎?”
太醫道:“這孩子本就沒有生命,太後想什麼時候帶走就什麼時候帶走,隻是要注意存放的方式,切記,不可暴露於日光之下,否則,嬰兒的肌膚會立刻枯朽。”
這哪裏是在談論一個孩子,根本就是在說一件沒有生命的標本,為了權利,為了皇位,為了自己和南翼的安危,她竟然能卑鄙到這個份上,她身上的罪孽,怕是永遠都洗不清了。
“我知道了。”不知是說給太醫聽,還是說給自己聽,她緩緩彎身,將水晶罩揭開,探手而入,抱住嬰兒稚嫩的身體。
孩子身上黏糊糊的,像塗了層雞蛋清,當然到底是什麼,江晚魚不想問也懶得問,他們這些太醫,說是以救死扶傷為目的,私下裏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估計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皇宮巍峨而大氣,莊嚴且肅穆,可內裏,卻是腐朽灰敗的,她早已看透了實質,卻沒什麼感覺,或許,她自身就是這樣一個矛盾存在,外表看起來純潔無垢,若是剝開那華麗的外衣,就隻能看到肮髒和汙黑。
經過這些時日的特殊照料,孩子的麵色健康起來,樣貌也漸漸清晰,那安靜閉著眼的模樣,簡直就是小一號的慕容懷卿。就像澹台婉玉說的,如果孩子有幸能夠活下來,一定會是一個可愛,聰明,聽話的好孩子。
隻可惜,他的父親在給了他生命的同時,也奪走了他的生命。
她將身上的鬥篷扯下來,將孩子嚴嚴實實裹起來,往樓階上走時,她丟下一句話:“要是覺得罪孽深重,那就盡管飛吧,哀家放你自由。”
離開了昏暗的地下密室,這才感覺到光明的可貴,她將嬰孩帶回寢殿,此時南翼和時敏正在熟睡,她拉開床前書櫃的抽屜,從紅色錦囊中,取出一把與南翼時敏脖子上所戴一模一樣的長命鎖。
她放下帷帳,將長命鎖小心地戴在懷中嬰孩的脖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