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煒的手腳都被沉重的鐵鏈緊扣鎖死,他的手心全是冷汗,他整個人快要瀕臨癲狂,他全身上下的骨頭都在憤怒的吱呀作響。因為他知道來的人是誰,他的憤怒在這一刻就要忍受不住爆發出來。
他依舊還是這麼敢愛敢恨。
天刑牢中很暗,處處散發著屍骨腐蝕的臭味,每一個關進天刑牢中的無不是滅絕破天心中的“十惡不赦”之徒。因此南拳府邸的天刑牢、龍棧帝國的千刑牢、逆秦帝國的魔刑牢並稱為玄世大陸三大煉獄。
來人徐徐取出火摺子點燃壁上油燈,一身紫衣映入向煒眼簾。向煒努力抬起腦袋,昏黃的燈光灑在來人身上,紫色雍容華貴的錦綢,英氣逼人,渾身散發著雄踞萬世的霸者氣度。
向煒咬著牙,一字一字冷冷的蹦出:“卑鄙小人,無恥之徒——”
“你可知本座是誰?如此辱罵本座,你可知要承擔怎樣的後果?”
向煒一臉鄙夷,十分不屑的道:“自以為是的家夥!整天嚷嚷著‘本座’,除了大逆不道、不自量力的‘滅絕破天’,世上還有誰如此不堪?”
向煒說的沒錯,來人正是南拳府邸的府主滅絕破天。
滅絕破天沒有絲毫慍色,不屑道:“本座一直聽聞五荒之城少城主少年英雄,狂傲獨尊,今日一見,方知傳言不可盡信,看來向煒也隻是一介甘於平凡的凡夫俗子罷了!”
向煒傲氣反問道:“我向煒固然平凡,可你滅絕破天為何要使你不平凡?”
滅絕破天伸出雙手,懷擁天地,“世人罵本座大逆不道,弑父殺君,可天地本就掌握在強者手中,在強者眼裏哪有弱者的席位?故一切阻礙本座雄霸天下的人,都要滅之,絕之!世人罵本座不自量力,可敢問世人,這天地間,有幾人敢與他大陸神話、沙場傳說一戰,有幾人能接住大陸神話、沙場傳說三招?可本座能,今天本座不僅能接住他一百招,本座更能正大光明的打敗他!大陸神話算甚!我滅絕破天才是大陸第一人!”
旋即滅絕破天雙目直射向煒,豪氣道:“當年紫霄一戰、皇宮一敗之恥,今日必複!”
迎向滅絕破天的雙目,向煒一陣膽寒,如電流觸心,全身發麻,他的仇人何不是比滅絕破天的更加恐怖?他的明天何不是更加難走?
滅絕破天背負雙手,“縱觀玄世大陸上下無數輪回,那封榜蒼穹、掌印乾坤的軒轅兄弟為何主宰著宇宙洪荒?主宰著世間沉浮?還不是因為他們擁有越神之境的實力,但他們所做之事哪一樣不是大逆不道?”
“何謂天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就是天道!何謂人道?弱肉強食,視百姓為草芥,這就是人道!既天已失道,我何奉天!既人本無道,我即絕巔!‘無敵鑄千秋,萬古朕不朽!’逆秦老至尊周狂天說的就是道,就是本座騰飛九天的道。”
“好一個‘無敵鑄千秋,萬古朕不朽!’這就是你滅絕破天所謂的道?”向煒厲聲怒叱,作為光之屬性擁有者,他依舊不能為權勢所放棄執掌正義。
“世界潮流,浩浩蕩蕩,順之則昌,逆之必亡!軒轅大帝封榜蒼穹、掌印乾坤,大陸神話醒控天下、霸主乾空,沙場傳說縱橫沙場、叱吒風雲,這些你們號稱的正道前輩,誰不是一代梟雄?誰不是主宰世間?誰不是手上沾滿了無數鮮血?誰不是踩著一堆堆白骨才屹立在人世之巔?那本座龍騰九天,雄霸天下又有何錯?道有千萬,我取其一,誰敢阻我逆亂天地?”
“李嘯天厲害吧?毋庸置疑,堂堂龍玄霸的實力擺在那裏,誰敢捋其胡須?楚子淵戰神吧?以三千人便可以力挽狂瀾,扶彥臣大廈之將傾,龍棧帝國百萬之眾又如何?還不是一敗塗地。”
滅絕破天踏上一步,昂熱說道:“你可曾見過,那雲天城內多少百姓易子而食,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慘象?那邊疆之地多少彥臣、龍棧、逆秦的子民互相仇殺的慘景?而李嘯天、楚子淵又能怎樣?”
向煒聞得此話,心頭一動。
隻聽滅絕破天繼續道:“若三國刀兵再起,烽火不斷,你能否想象得到,將又有多少百姓妻離子散,雛子沒有父親,妻子沒有丈夫,老母沒有兒子?你又能否想象,多少仁人毀家紓難,多少誌士惶惶不安,多少將士血灑疆場?武林又必會大亂,到時兵戎相見,分外眼紅,又如何收拾?
李嘯天優柔寡斷,縱修為再高,又有何用?擒得一個十惡不赦之徒,還饒之不殺,這就是你們所謂的俠義當為?就會有依我看來,這隻是他李嘯天沽名釣譽的表範!人間正道太淒涼,隻要有人,便有利益;隻要有利益,便會有爭鬥;隻要有爭鬥,便會有正邪之分。試問李嘯天殺得完天下壞人,消弭得了人與人之間的利益衝突嗎?
如果楚子淵也如此婦人之仁的行事,這十年之功,毀於一旦!所得州郡,一朝全休!社稷江山,難以中興!乾坤世界,無由再複!
這世上壞人太多,李嘯天卻饒而不殺,好人就永遠隻能和少城主的下場一樣。這世間敵人太多,楚子淵號為戰神,實力隻是不凡,若本座是他,就應一鼓作氣,大軍先南上,滅龍棧;再北征,收逆秦。然後擁兵為皇,廢除那個昏庸無能的唐正,經過三十年之休養生息,大軍便可聯合赤縣神州,端了魔域。到時,我彥臣一家獨大,要對付赤縣神州,還不是輕而易舉?
屆時,這天下就是我彥臣子民之天下,太平盛世,天下歸一,還會有什麼戰亂可言呢?還有什麼仗可以打呢?”
向煒甩了甩擋住視線的頭發,劍眉英挺,毫不退讓:“一派胡言!”
滅絕破天不屑一笑。
“曾經年少輕狂,未入江湖,便以為,仗三尺劍,裹俠客肝,即可試劍天下。然一入江湖,方知身不由己。何謂武俠?武是手段,俠是目的。如若因為一人一草一物之損,便畏縮不前,而棄萬千黎民不顧,何稱英雄?如若位列龍玄霸,卻因壞人太多,邪道太甚,權勢太誘人,便反其道而行之,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何以平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