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輯 微笑是一種力量(1 / 3)

身邊的人講出來的道理,有時候要比從書上讀到的那些東西更容易讓人接納。此後她時刻都把他的這句話記在心上,她開始試著用微笑來麵對身邊的一切。許多老朋友見了她都說她跟以前不一樣了,其實她的生活狀態並沒有變化,變化的是她的內心。

角色

我騎著自行車在路上走,不小心把車胎紮漏了,於是來到路邊的一個修車攤,請那師傅給我補胎。

那師傅有40多歲,身材矮小,但卻麵色紅潤,眼睛炯炯發亮。他一隻手揣在褲兜裏,另一隻手靈巧地扒下車胎,用腳踩住,“哧哧”地打上氣。他蹲下身去查找出漏氣的地方,然後用嘴叼住一塊備用的破車胎,唰唰剪下一塊,塗上萬能膠,貼在漏氣的地方,他的這一係列動作看上去那麼自然、流暢,而且還一邊幹活一邊同我聊天,幹什麼工作的,單位在什麼地方,收入能不能維持生活等。正聊著,我看見他從褲兜裏抽出另外一隻手,兩個手掌夾住車胎使勁地摁,以便使其粘貼得更結實一些。我看清了,他的那隻手上竟然齊刷刷少了五根手指,隻有一個肉乎乎的掌心,看上去觸目驚心。這時我才明白他為什麼始終把那隻手插在褲兜裏。

我沒有問他為什麼他的手會成為這個樣子,人家自己都沒有拿這當成一回事,依然幹他自己的活,我為什麼要大驚小怪呢?

修好車一算賬,兩塊錢,我掏出5元錢交給他,他找我3元,我也沒想多給他一塊錢以示我對他的同情。他自己把自己當成了正常人,我當然也把他當成正常人對待。

又有一天,我在地下商場附近看到一個乞討的人。這人大概也有40多歲,站在那裏,弓著腰,臉上灰突突的,眼睛低垂著,每當有行人從他跟前經過時,他嘴裏就嘟嘟囔囔說著什麼。大意好像是“大爺大娘,兄弟姐妹們請賞口飯吃吧”之類的。一般情況下,乞討者都是有點殘疾的。我看了一下那個人,他脖子下麵掛了一個繃帶,一隻胳膊挎在繃帶裏麵,看樣子好像受了點什麼傷。盡管他盡量把自己裝扮成一個很髒的人,但我敏銳地觀察出:他的體格實際上是很壯實的,估計要是做點什麼事應該不會費勁。那他為什麼不去找點事做而偏要站在這裏乞討呢?莫非是他心靈上的殘疾比他肉體上的殘疾更大?

看看這個乞討者的神情,我忽然想到了那個修車師傅。他們臉上的表情完全可以形成一個鮮明的對比:一個鎮定自若,一個誠惶誠恐。

我從乞討者身邊走過,他抬起頭,臉上一副很誇張的乞求相:“大兄弟,給點錢吧。”我無聲地從他身邊走過去了。他自己把自己扮演成了一個乞丐,我當然更把他當成一個乞丐。

橘子

那個小女孩也就是三四歲的樣子。她在醫院門口的一大排水果攤前走走停停,還一邊小大人似的問著價錢。最後,小女孩在他的攤位前停住了。他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她:白白靜靜的小臉上兩隻亮晶晶的眼睛,穿一件杏黃色的連衣裙,小巧、幹淨,渾身上下都透著那麼一股子靈氣。

“叔叔,橘子多少錢一斤?”

“兩塊。”

“我要買。”她把錢遞了過來。

他看著她的錢,揶揄地笑了,“你的錢是哪兒來的?”

“我自己的唄!”小女孩像受了委屈似的答道。

“你的錢我不要。”

“叔叔,求求你了,我的姥姥病了,得的是肝癌。”小女孩撲閃著眼睛,滴下兩顆淚。

他的心狠狠地跳了兩下,他決定要賣給她了。

“要多少?”他問道。

“十斤可以嗎?”小女孩猶豫地說。

這也太多了!他說:“你的錢不夠。”

“怎麼會呢?”小女孩有點著急了,“頭幾天媽媽用比我這張要小好多的錢還買了十斤橘子呢!”

“好了好了,給你五斤吧,多了就不行了。”他不想再耽誤工夫了。

小女孩專致地看著高高的秤杆,恢複了剛才的靈氣:“秤要給足喲!”他想笑,但又一陣心酸。他給小女孩包好橘子,叮囑她拿好,然後看著她走遠。

他轉過身,把小女孩遞給他的錢——一張從雜誌上精心剪下來的畫頁,放進錢匣子裏。

兩年前,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他的奶奶,就是死於肝癌。

新壁紙

第二次到那個女孩家裏去的時候,老板的心被深深地震撼了。

女孩今年20歲,患有先天性心髒病,有一次她在打工的崗位上累昏了過去,被工友們送進醫院。和她臨床的病人恰好是一個記者的妻子。記者在護理妻子時了解了女孩的情況,回去後他寫了篇文章,呼籲善良的人們募捐為女孩做手術。那天老板正在飯店門口等幾個外地的朋友,在等待的空隙,他從報紙上看到了這篇文章。當時他的腦子熱了一下,便給朋友打電話說,你們今天不要來了,咱們明天再約個地方。然後他開車到了報社,把今天準備請客的2000元錢捐了出去。記者很感動,領著他親自到女孩家裏去了一趟。到那兒一看,老板才發現女孩麵臨的情況絕不僅僅是做個手術的問題。她母親常年癱瘓在床,生活不能自理。父親智力有殘缺,找不到工作。一家三口除城市生活最低保障金外,沒有任何經濟來源。在前呼後擁中,老板當即決定,每月為這一家人支付200元錢的生活費。也許有人會說,這區區200元對他這個百萬富翁來講還不是小意思!其實,每次在飯店吃完飯,老板都要讓服務員把吃剩的菜打包帶回家——他的每一分錢都是花在刀刃上的。

媒體的囂喧很快就過去了,一切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隻是從那以後,女孩每月20號都要到老板的公司裏來領取屬於自己的那一份200元錢的補助金。一年後,老板第二次到女孩家中去了一趟。

走進一座高樓後麵那個隻有8平方米的小偏廈子,老板看到女孩一家三口都穿著顯然是剛換上的新衣服。老板坐到炕頭上,女孩的母親已經不能說話,她緊緊拉住老板的手,眼淚刷刷地往下流。老板趕緊安慰了她幾句。接著又問了問女孩的病情和她父親的近況。大家正在談著,老板忽然發現屋子裏比第一次來時明顯亮堂了許多。仔細打量了一下,他發現四壁上原來貼上了一層新鮮的牆壁紙。一問才知道,那些最廉價的牆壁紙是這一家人得知老板要來,特意在前一天買來貼上的!

走出女孩的家,鑽進自己的小轎車裏,老板終於忍不住自己的淚了。在商場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他從沒因為得失流過淚,但現在麵對這在寒風中依偎在一起的一家人,他心中最柔弱的部分被觸動了——善良的人們,總是那麼容易互相打動……

誰做傾聽者

這是一個充滿了聲音的年代。這在大街上、商店裏和辦公室裏表現得尤為明顯。汽車喇叭、討價還價、高談闊論。但是,如果讓你具體說一下你到底聽到了什麼,可能我們每個人都會困惑地搖搖頭。我們除了自己要忙的事,什麼也沒有聽到。

電視就是一種聲音。它幾乎充斥了我們所有的夜晚生活。它為我們提供五彩繽紛的畫麵,報道各種我們關心或不關心的事情。我們像一個個聽話的小孩子,規規矩矩地坐在電視前麵。有時候看電視劇,有時候看球賽,第二天到了單位我們還要認真地談論一下比賽結果。可是,轉眼間我們就把它忘掉。無論是巴西奪冠還是法國奪冠,與我們的生活並沒有多大關係。之所以要和別人談論它,是因為我們怕被別人排斥在外。

報紙也是一種聲音。越來越厚的紙張,越來越花哨的版麵,充斥在我們每天上班的公共汽車上。聳人聽聞的紀實,絮叨囉嗦的隨筆,也可能使我們的心怦然一動。但是,坐在辦公桌前,我們馬上把它撇進了字紙簍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