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還未進上房便聽見裏麵傳來陣陣嬉鬧之聲,旁邊自有機靈的丫頭替她打了簾子。
“二妹妹過來了。”
這爽朗的聲音是章佳氏。
寶珠對她笑了笑,見到老夫人炕上有兩個小娃娃,俱都兩三歲大小,那個身著紫紅色梳著羊角小辮的是公爵府上三小姐明瑜,另一個身著大紅色的,大抵就是章佳氏的兒子琪慕了。
寶珠一一與眾人見禮。
寶珠又看向四周,隻見小喜塔臘氏臉色晦暗的看著與明瑜一塊玩得高興的琪慕,手貼在自己的肚子上,微微歎了口氣。章佳氏站在老夫人身邊,一副隨時待命的樣子。寶珠的便宜額娘喜塔臘氏卻是含笑著看著炕上的兩個小孩,隻是那笑了,多了幾分算計。
“老大家的,難為你既要主持中饋,又要照顧慕哥兒了。”喜塔臘氏忽然開口道。
“身為人妻,教養子女,自是本分,不敢居功。”章佳氏卻是不卑不亢,她上前為琪慕理了理衣角,複又退到一邊。
喜塔臘氏臉色一頓,接著道,“我今日見著你家大爺有些咳嗽,天涼了,就該多穿點衣服,你身為人妻,更是該多多關注著,我看你素日裏事忙,隻怕有些兩頭難以兼顧,現如今,我也閑著,不如這樣。”
喜塔臘氏還沒說完,就聽得老夫人一聲咳嗽,章佳氏不再看喜塔臘氏,連忙移至老夫人身後,輕輕的拍著老夫人的背。
喜塔臘氏一頓,也跟了上去,待看到老夫人麵色好了一點,她又道,“額娘,老大家的真是個孝順孩子,隻是年紀輕輕的,就接手這麼一大家子事物,難免辛苦,有時候,忙的呀,兒媳想見她都不成呢。”
老夫人聽了這話,臉色一沉,看了一眼章佳氏,“哦,章佳氏,你額娘說得可是事實。”
章佳氏心裏也是沉甸甸的,老夫人那眼神像是要把自己看透一樣,喜塔臘氏這般說,明顯在罵自己不孝了,最近她並沒有找過自己,自己事忙,也沒有去向她請安,怎麼說都是自己的錯,無法,隻得硬著頭皮道,“額娘什麼時候找了兒媳,也不知額娘找兒媳可是有什麼要緊事,許是底下人懶唄,沒有通傳,額娘跟兒媳說是哪些人在私底下欺上瞞下的,兒媳回去頂要狠狠的處罰一番。”
“你前些日子身上不好,她平日裏忙著,也沒有人告訴她你身子好了,這孩子估計還記著我跟她說的不要打攪到你,真是個實誠的孩子,你也就多擔待些。”老夫人笑眯眯的跟喜塔臘氏說道。
寶珠冷眼看著這三個女人之間的機鋒,暗道,老夫人大抵是要護著章佳氏了,喜塔臘氏也不知是哪裏惹了老夫人,讓老夫人幾次三番的落她的臉麵。
“兒媳該打,額娘您一定得告訴我是哪些欺上瞞下的奴才。”章佳氏見老夫人替她撐腰,底氣也足了一些。
“好像……”喜塔臘氏見老夫人如此,雖不高興也隻得忍著,又聽章佳氏這般說,便想著一定要折了她的左膀右臂才是,“你身邊的那個姓費的婆子,還有一次是那個叫雲香的丫頭。”
章佳氏卻故作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額娘說得,可是我的奶娘費嬤嬤和我身邊的大丫頭雲香?”
“是,就是那兩個人。”
章佳氏眉頭略有鬆動,卻還是故作驚異狀,道,“額娘莫不是記錯了,她們倆不像是會做這般事的人啊。”
聽得章佳氏這般說辭,老夫人眼角浮現幾絲興味,喜塔臘氏卻是額頭一跳,“我還沒老,怎會記錯,莫不是你因著是你身邊的得力人,就不舍得罰了,罷了罷了,我這個額娘,在你看來都沒有一個嬤嬤和丫頭重要,既如此,你先前又何必說那樣的話來敷衍我?”
“額娘,兒媳對天發誓,絕對沒有敷衍您的意思。”
“那你就該二話不說的攆了他們,如今卻是反複詢問,你身為人媳的孝道呢?”喜塔臘氏卻是揪著不放,見老夫人隻是看著,什麼也不說,氣焰越發囂張起來。
“額娘,大嫂身邊的人自是金貴的,往常每次我見了不是畢恭畢敬的,生怕回頭院子裏又少了什麼缺了什麼。”小喜塔臘氏也在一邊煽風點火。
章佳氏也不看她,隻對喜塔臘氏,故作歎息般的道,“額娘有所不知,十五那日,費嬤嬤家裏小兒子摔斷了腿,她便回去了,直到現在還沒回來呢,雲香她老娘病了,十六裏也回去了,因著少了她們倆,這段日子,我一直覺得諸事不順,許是額娘找我那日她們正巧回去,還沒來得及跟我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