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彝族源流》中的記載除妥阿哲助蜀漢的內容外,也真實地記述了諸葛亮南征的勝利:“各部彝人都是竇米能的子孫,成千上萬的彝人都紛紛奮起抵抗,但戰不過蜀漢,蜀漢得了勝仗。”
比較之下,我們就能明白七擒孟獲故事之荒誕不經了。
七擒孟獲的故事首見於東晉習鑿齒所著《漢晉春秋》。這是一部記述東漢光武帝至西晉湣帝281年間曆史的一部典籍。史料價值較高,但也有多處硬傷,孟獲事即其一。該書寫孟獲被諸葛亮俘虜之後,“使觀於營陳之間,問曰:‘此軍何如?’獲對曰:‘向者不知虛實,故敗。今蒙賜觀看營陳,若隻如此,即定易勝耳。’亮笑,縱使更戰,七縱七禽,而亮猶遣獲,獲止不去,曰:‘公,天威也,南人不複反矣。’遂至滇池。南中平,皆即其渠率而用之。”常璩後來著《華陽國誌》,以及司馬光撰《資治通鑒》,都采用了同一說法。到羅貫中著《三國演義》,更將“七擒七縱”蔓生枝節,敷衍成文。後人不察,皆以之為“史”。
要證明“七擒七縱”的虛構性其實不難。首先是地址不符。“七擒”孟獲之處,無論是《三國演義》所寫,還是後來一部名《滇元紀略》的野史所“考證”,其中的大多數地名都在滇西境內,如二擒於鄧賒豪豬洞,在今鄧川縣境;五擒於愛甸,在今順寧縣境;六擒於怒江邊,在今保山與騰衝之間;七以火攻,所擒之地為普坎,簡直就在緬甸境內了。諸葛亮南征,最西處隻達滇池附近。上述地方不少都是南北走向的大裂穀,高山深塹,峽穀急流,最是難走。蜀漢軍隊自南征始,走了三四個月,方才來到金沙江邊。可想而知,僅有一季時間,如何能在上述地點去一擒再擒?!即令徙步行軍,三兩個月內也走不下來,更別說一路上還要行軍打仗,運送輜重。
再說像孟獲這樣一縱二縱,被捉放了五六次仍不服的人,實在不合情理,更不要說孟獲是“夷漢共服”的領袖人物,已經有人指出:七擒七縱,已屬滑稽之甚,像孟獲這樣出爾反爾,更近於無恥,“以此無恥之人,又安能漢夷並服乎?”
我們知道,孟獲是夷人,也很可能就是夜郎王族的後裔,夜郎民族本有尚武、好戰的傳統,孟獲的經曆體現了這一點。而所謂“七擒七縱”,無論從民族性格還是夜郎民族傳統的禮儀教育說來,都是完全不相符合的。
其實,《漢晉春秋》及《華陽國誌》等史書所載“七擒七縱”的荒誕不經,早已有專家指出。史學家謬鉞1983年在全國首屆《三國演義》討論會上就曾說:諸葛亮哪有那麼大的本事,把孟獲當小孩子一樣隨便捉了又放,放了又捉。方國瑜先生著《彝族史稿》時,對此也有深入的考證,認定所謂“七擒七縱”之說,“像煞有介事,完全是虛構的。”不過是小說家言。
小說家言,認不得真的。“七擒七縱”經了《三國演義》的鋪敘、誇張,更弄得有聲有色,數百年來,深入民間,一般人也都將此認成了曆史。通過以上的比較、分析,我們不難發現,原來所謂“七擒七縱”,不過是《三國演義》的搞笑版。
三、兩爨碑:夷漢交融的曆史見證
爨寶子碑
諸葛亮平定南中後,為穩定其後方,以利北伐曹魏,采取了一係列以和撫為主,兼施武功的民族政策。除前述對南中各部領袖人物采取封王賜爵或引進朝廷為官之外,一個重要的措施便是調整郡縣設置,派駐官吏進行管理。改益州郡為建寧郡,分建寧、永昌郡為雲南郡,又分建寧、牂牁為興古郡。即將西漢時代的四郡增加到七郡,並派駐郡守及一定數量的屬官和士兵。又將益州郡治從滇池縣(今晉寧)遷至味縣(今曲靖),並在此設庲降都督府,以統轄七郡。郡縣的細分,限製並削弱了南中大姓豪強在統合方麵的實力並形成互相牽製,以加強蜀漢王朝在當地的集權;另一方麵,官吏和軍隊的派駐也對其造成威懾和監督,因而有利於對南中整個局勢的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