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夜郎國滅:窮兵黷武譜寫的悲歌(2)(1 / 3)

漢朝封句町侯為王,當然是論功行賞的結果,但是否也有牽製夜郎王和滇王的用意,已經無法查考。如果聯係滇同夜郎在這場反叛漢朝的事變中的處境,也能看出一些端倪。如同前述,夜郎與滇,一個是牂牁郡的“王”,一個是益州郡的“王”,但這兩個王既與反叛不沾邊,在平叛中似乎也乏善可陳。這種不冷不熱的態度,肯定引起漢朝的疑心。大司馬霍光當時指揮整個平叛,多封一個“王”,讓夜郎王同滇王有了一個對立麵,對西南夷的穩定隻有好處,不會有壞處。“以夷治夷”,甚至“以夷製夷”,精通權術的漢朝大臣及將軍們不會想不到這一點。這就直接導致了夜郎、句町兩國之間的交惡。

三、莫雅邪:讓夜郎國踏上不歸路的末代王爺

鏤空十字形銅鈴

這時候,夜郎國正值莫雅邪當政。莫雅邪是武僰支係第27代孫,多同彌的重孫輩。生當末世,莫雅邪可能已敏感地意識到漢王朝控製邊郡力量的衰弱。自曾祖多同彌被封為夜郎王以來,他的祖父同彌匹、父親匹鄂莫,一直嚴守著同漢朝中央的約定,聽從牂牁郡守的調遣,維護南夷地區的穩定。剛繼位的頭幾年裏,他也每年按時向朝廷進貢,一遵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如期進京,覲見皇帝。可是漸漸地,在莫雅邪心裏,開始同漢朝離心離德。可能是萬裏迢迢,朝賀成了一種負擔;可能漢朝財政困難,對屬國貢賦的要求越來越苛刻;也可能是朝廷的賞賜越來越少;甚至還有一種可能,句町王禹在京城被皇家接待的規格要比南夷其他諸王為高……我們已經無法確認這一點,但那些在曾祖時代即已遷徙而來的“豪民”,每年種植出來的大量稻穀被一車一車地運往郡府的穀倉,供邊郡的大小官吏及漢軍揮霍,而他作為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王”,卻隻能眼睜睜看著,不能有粒米的收入。這讓他心裏著實難以平靜。至於牂牁郡的太守、郡尉,從前都是各守其責,而從他父王那一輩起,因無戰事,漢朝久不派都尉,一直都由太守兼著。明顯地,朝廷對邊郡的羈縻是大大地鬆馳了。

而夜郎國的情況就很不一樣。經過幾年的經營,莫雅邪已經組建了一支強悍的軍隊。歸附漢朝後,也不知從何時起,夜郎軍隊已形同虛設,除了在王爺出行時作為儀仗隊用用,平時就很少再進行軍事訓練。所以談起幾十年前南夷那兩次連續的叛亂,夜郎未曾介入,在莫雅邪看來,決不是祖父為了什麼“維護穩定、忠於漢朝”,實在是士無鬥誌,夜郎軍根本就沒有戰鬥力,所以隻好隔岸觀火,由他們鬧去。想通了這一點,莫雅邪為夜郎國感到悲哀。

莫雅邪自幼跟著畢摩學習夷經。在畢摩的講述中,祖上的尚武精神,特別是武益納雄強一世的事跡,留給莫雅邪以難忘的印象。“七十二次戰,做一天打完!”那是怎樣一個英雄的時代!“男孩沒有一個不想勇敢的,女孩沒有一個不想美貌的”,那是夜郎人從小就接受的“家教”。“打仗之日莫想活,想活不能成英雄”,“集會場中駿馬貴,殺敵場上勇士貴”,那是他們成年之後安身立命的信條。在戰爭中,夜郎人的信念是:“作戰要上前,鬥敵要勇敢。寧可上陣死,不可臨陣逃。”因此打起仗來,“夜郎的兵士,全都很善戰。在打仗之時,勇敢如猛虎;衝鋒的時候,疾速似閃電。夜郎的主將,勇敢而頑強”。是的,在夜郎人的《天地祖先歌》裏,就是這樣唱的:“很古的時候,力大者興旺,強的欺弱的,強的互相打。部落與部落,經常來交戰,年年月月打,月月日日戰……戰爭打贏後,就要把天祭。殺牛又殺羊,烏牛來祭天,白馬來祭地,綿羊祭祖先,黃牛祭功臣。大家來吃肉,大砣大砣吃;大家來喝酒,大碗大碗喝。大家來比武,勇敢者取勝。大家來唱歌,三天歌不停。大家來跳舞,跳起接龍舞。”畢摩告訴他:這才是一個夜郎漢子真正的生活!

從此他開始訓練夜郎的軍隊。繼位之後,在嶽父翁指的支持下,他決心拓土開疆,將複興夜郎國視為己任。他繼承祖製,全民皆兵,農忙務農,農閑練兵。自備器械、戰馬,以銅鼓、斯去(牛角)為號。而他第一個描準的目標就是句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