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個秘密警察的環視下,陳華張了張嘴,終於吞吞吐吐開始交代:“鬆濤對我說…對我說…當然他是開玩笑的說,說是要去參加…救國軍…”最後那三個字他用幾乎比蚊子“嗡嗡”還細微的聲音說出來,心裏,也真象有一隻蚊子叮在血管上,吸他的血。
那白淨的人點了點頭:“這個楊鬆濤,我們早就注意上他了。總是很不安分,對政府有抵觸情緒。現在看來,果然是個危險分子。”
陳華連忙替他老同學分辨:“長官,鬆濤他其實是開玩笑的。他哪裏敢反對政府啊,他就是一個秀才,秀才嘛,也頂多是嘴巴上說說過癮,其實…”那白淨的人打斷了他話:“現在的關鍵不是楊鬆濤,而是在你身上。”
陳華大吃一驚:“我?!”
那人依舊不緊不慢的點頭:“對。楊鬆濤說要加入恐怖組織,你是怎麼回答他的?”
若按平時陳華的德行,必定要為自己臉上大大的貼金,誇讚自己如何“正氣凜然”,如何“義正詞嚴”的指責對方之類。可今天不知為何他心情極度抑鬱,連吹牛的心思也沒有了,隻是有氣沒力的實話實說:“他要我也加入,我沒有答應他。”
一旁那個高個子冷笑起來:“你沒有答應?撒謊!”陳華的憤怒和厭惡暫時壓倒了畏懼,他不耐煩地叫道:“長官,你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話,累不累啊?”
那人顯然對於博大精深的漢語並不熟悉,沒有聽出陳華話裏譏諷的意思,還在一個個摳他話的字眼,竭力想要搞明白他這話要表達的意思究竟是什麼。那白淨的人卻立刻臉色一沉,低聲喝道:“明明是你和楊鬆濤勾結恐怖組織,陰謀對抗政府!走吧,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這番話何其熟悉。戲劇裏,古代那些被官府盯上的人,官差不就常常會對他們來上一句:呔!分明是你殺人放火,還敢狡辯!這個官司你是吃定了,跟我回去見官罷!
結果又是如何?那些機靈的,有些家底的人往往會偷偷塞上一兩錠銀子,官差立刻神情大悅:委屈你了也!若不懂事或拿不出錢來的窮鬼,下場隻有很淒涼的一個,屈打成招,蒙冤而死。
陳華發誓不能成為後一種人。可是事實上他正是標標準準的窮鬼一個,荷包裏有幾張紙幣,還不是現在這個國度裏通行的“雪碧”。該怎麼辦好?他急出了一身冷汗,突然靈機一動,想起他曾經攢錢一年,替第一個女朋友買了一枚金戒指。可是戒指最終沒有送出去,現在似乎倒可用來解除身邊之危急。
果然,戒指一奉上,那三個人緊繃的臉皮,登時象初春的積雪一樣軟和下來。那白淨的人笑道:“都是誤會一場,多謝你配合我們調查。再見。”
送走了那三個煞星,陳華雙腿一軟,一屁股坐下地來。愣了片刻,又拿起麵包,埋頭大口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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