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這場雨竟然越下越大,越下越猛,好像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最後,天地之間幾乎都連為一體,隻剩下白茫茫一片。四下裏盡是擂鼓般的雨點砸向地麵的聲音。這時候要走,是說什麼也不可能了。
隨著天色的變暗,西風也越發大了,帶著秋天特有的寒意。肖曼忍不住摟緊了自家雙肩,她穿得單薄了些,加上身子瘦弱,有些抵禦不住突如其來的秋寒。
陳華咳嗽了一聲,脫下了自己那件運動上衣。“說好了,隻是借給你穿,要還我的哦。”他把運動衣遞給肖曼,還順便開了句玩笑。玩笑很好的化解了這一舉動帶來的尷尬,肖曼爽快地接過來,“謝謝你,陳大哥。”
陳華覺得心裏甜滋滋的,相比之下,秋風帶來的寒意根本算不得什麼。
肖曼雖然暫時解決了禦寒的問題,還是不由發愁。“陳大哥,我們今天能回到城裏麼?我訂了後天的機票,今天要回去準備一下,明天還要去見幾個同學,可不能在這裏耽擱了。”
陳華苦笑:“我更慘,明天還要上班呢。遲到一分鍾都夠我受的,要是今天不趕回去,我的工作就玩完了。”的確,那個蛇蠍心腸的上司早就想除去他而後快,要是明天不能準時上班,不是正好那個壞蛋提供借口嗎?
兩個愁眉苦臉的人互看一眼,都無奈的搖頭。正是:淒風慘雨,愁雲深霧,四目相對,盡是愁意。
陳華已經開始在懷疑自己這一次貿然來到這個荒郊野外,是不是一次有點愚蠢的舉動,肖曼看雨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就提出了建議:“要不,我們還是回禪房等著,看雨小一點再走?”陳華看了看她,還是搖搖頭:“不行,必須盡快趕回城裏,不然回去時就太晚了。”
他想了想,覺得美人固然重要,但吃飯的飯碗也同樣不可輕視,就提出了這個反建議:“要不,你先回去等著,我先走一步。待會雨小一點你再走。”雖然把女士單獨留下,未免顯得不夠風度,也失去了一次與美人充分接近的機會,但是在這種情況下,還是要把飯碗擺在第一位,畢竟能夠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肖曼吃驚得差點跳起來:“你說你要冒著雨回去?那怎麼行?!”
這時,那邊又飄來一個聲音:“你們現在不能走!”
一個人撐著傘快步走了過來,卻是和尚玉樹。和尚依舊不疾不徐的說:“兩位施主,現在不能走了。雨下得這麼大,玉龍橋早已被淹了,人過不去。”
陳華這才想起,原來那座小橋叫做玉龍橋,雨這麼大,小橋肯定早已淹沒在滔滔洪水中。這可怎麼辦好?陳華搔搔腦袋,問道:“法師,我們要回市裏去,請問還有路可走嗎?”
玉樹點點頭:“有。”不等陳華高興,又一本正經的補充:“從另一頭走,不用過橋,但是要多繞八十公裏路程,而且沒有交通工具。”
是不是該痛把這禿賊捉來痛打一次?分明是拿人的感情開玩笑嘛。多繞八十公裏,而且沒有交通車,而且冒著大雨,恐怕要到後天才走得到,假如途中沒有被搶匪劫財劫色的話。陳華很是沮喪,歎了口氣,忽然又問:“法師,能不能遊過河去?要不,能不能給我找一條船?”
玉樹大驚:“施主,勸君千萬莫作此想。水勢洶湧得很,人一下水就被衝去了,船更是遇水就翻。而且,這裏方圓十裏之內,找不出一條船來。”
嗚呼,看來一時是走不脫了,陳華煩躁的跺跺腳。肖曼安慰他:“陳大哥,你急也沒用,還是先進房間躲躲,等雨停了再說。”
還有什麼辦法呢?陳華隻得悶悶不樂的隨他們回到玉樹的禪房。坐在椅子上,他心裏象貓抓一樣,總是不自禁的探出頭去,要看看雨是不是小了一點。
那位蘇老板臉上保持著那種一貫的,泥巴涅出來一樣的微笑,說道:“年輕人做事就是性急,隨遇而安,才是自信者的做人原則麼。”
年輕人!陳大哥可能年紀比你還大呢!陳華差點沒好氣地啐出去。好在這時候肖曼也來安慰他:“對不起了,陳大哥,要不是我請你帶路,你也不會遇到這樣的事情,急成這樣。不過,你急也是沒有用的,還是耐心等等吧。”
美女的安撫,就是比蠢男人的蠢話強一千倍,陳華的悶氣頓時消散了不少。“沒關係了,”他苦笑著說。“怎麼能怪你呢,全是我自願的。”這句話倒沒有說錯,全是他自作自受。
為了使自己耐心一點,他幹脆打量著這間所謂的禪房。其實簡陋得很,不過一張鋪了竹席的木床,一隻吱吱作響,眼看就要倒塌下來的書櫃。櫃子裏麵放了一些書籍,都是線裝書,看起來都挺古舊。為什麼這些古書,沒有熏陶出一個品位高尚一點的禿驢?
唯一一樣稍微現代一點的東西,就是放在床頭的一居電話。看來雖然是和尚,卻也離不開現代化的通訊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