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真情流露(3 / 3)

這些關鍵時刻救命的用具,正是蕭凡隨身攜帶的物品之一。本是找人定做的徒手攀岩的保險裝置,沒想到竟派上了這樣關鍵的用場。

此刻,迷霧重重,能否幸存下去還未可知。

蕭凡歎了口氣,很輕,隔著這麼近江逸雲自然聽到了。

“不要讓我睡過去。你能說說話嗎?”他虛弱地問。

“…你想聽什麼?”這句話說出來,蕭凡才苦笑,這個時候她的情況也不容樂觀。隻是身體受過長期的鍛煉,生理極限要突破常人,故此才能一直支撐著。不過此時為了兩個人的性命著想,轉移注意力對江逸雲來說非常重要。

“你聽過儒艮嗎?那是一種海牛,有一次我在澳大利亞海上訓練時跟隊伍走散了,在海上遊蕩,碰見一隻母海牛抱著幼崽在水麵上哺乳。長得奇醜無比,嘴巴長得跟河馬一樣,很怕受到驚嚇。察覺到我的靠近,它就離開了。後來我才知道,它居然有個俗稱叫美人魚。”

“我在紐約讀書時,認識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中國小子,他會那種古老的雜技,嘴裏噴火。聽他說好像是喝下了一種油然後從胃裏反芻出來,遇火即燃,經常看他表演。有一次他表演時,不小心把一個教授的假發給燒了,那個教授每個月花一萬多美元滋養他的地中海,可是仍然不長一根毛,最後全校都知道了這件事。最後一次我碰見那個國人時,他正在跟人推銷一個牌子的生發劑。”

“拉斯維加斯有一個很出名的賭鬼…”

一開始江逸雲還能勉強集中注意力聽著,後來實在忍無可忍,抬起眼瞥了一眼蕭凡,“你在吹牛吧?”

蕭凡滔滔不絕頓了一下,憨憨地露出一口白牙,眼神晶亮,“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江逸雲無語,頓時覺得更難受了。

“算了,我時間不多,講點有用的東西吧。”一種虛弱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他的體力的確所剩無幾。江逸雲笑得有些勉強,生死之前,似乎什麼東西都不那麼重要了。眼前的這個人,他還沒有好好地看一看她在這些年的變化,就要在她懷裏死去了。

那些青澀的記憶,此刻卻成了這一生裏最清晰明媚的時光,曆曆在目。

“我不讓你死,你就不會死。”蕭凡眼神一凝,擲地有聲。

“咳、咳…你還是那麼霸道不講理啊。”江逸雲無奈地笑了笑,“跟我講講,你這些年在國外怎麼過的吧。”

蕭凡眸光閃爍,心往穀底沉去。江逸雲的情況確實到了非常嚴重的境地,唯一讓他撐下來的,就是他的精神力了。她緩緩開口,把經曆擇取道來,務必要讓江逸雲凝神聽下去。

那些年血與汗水浸透的過往,絕不輕鬆,否則她不會活到今日。物競天擇,強者生存,血淋淋的殘酷搏殺讓她整個人都沉澱出了另外一種性格。但是在這個人麵前,這個她曾經打生打死也不曾在心中磨滅的少年麵前,一切仿佛都是別人的故事。江逸雲每聽一段,都帶著心驚肉跳的後怕。

這個人,還是他認識的那個瘋瘋癲癲的丫頭嗎?生活像是一場戲,許多年,兩個人,竟已麵目全非。

“我曾經回來看過你。”蕭凡說道。江逸雲看著她,“什麼時候?”

“兩年前,你跟陸雅寧訂婚的那天。”蕭凡輕輕歎道,“是三叔讓我回來的,要事在身,也未嚐沒有讓我斷絕過去的意思。”

江逸雲沉默,直直對視著蕭凡的眼睛。

“你不愛她。”蕭凡輕語。

“這麼多年,你可曾遇到比我更優秀的男人?”江逸雲開口,卻不想是這樣一句。

“有。氣度不凡,驚才絕豔。”

江逸雲眸子裏的光華暗淡了,一陣失語。“可是,這與愛情無關。”蕭凡笑了,笑容竟十分柔和,全然不同於平時的神采飛揚。“這麼多年,比我漂亮的,你可遇到過無數個了。”

蕭凡笑著,有些悵然,“我隻愛過一個人。盡管生命動蕩,老天還是厚賜予我。江逸雲,我從來沒有因為認識你感到後悔。”

“所以,你不準死。”

蕭凡眼裏透露出驚人的光束,無關任何複雜隱忍千回百轉的情感,有的隻是一種執念。一種驚人的果決和信心。江逸雲很受震動,他知道,即便蕭凡再也不是以前那個肆無忌憚愛笑愛鬧的少女,她的本性,她骨子裏的堅韌和決絕,也絕不會改變。

殘酷的經曆和歲月磨去了她的天真和浮躁,卻也更鮮明地磨礪出蕭凡驚人的潛質。江逸雲能想到,一旦挺過這一劫,她的將來無可限量。

“我的人到了。”

蕭凡仰起頭,看著天空中已有輪廓的直升飛機,嘴角勾起一個輕鬆的弧度。“你看,我說你死不了吧。”

江逸雲無奈,這有什麼好得瑟的。他輕輕咳了一下,努力撐了下來。

“江逸雲,此次過後,我們再不談過往。”

蕭凡目光悠長地注視著天際,靜靜體會心中多年鬱結釋然的感覺。她十分清楚,此次回去,必然有一場流血的殺戮。而她和江逸雲各自的未來,也注定了太多動蕩曲折。

過去的事了然放下,未嚐不是一種輕鬆灑脫。蕭凡正向著自己的目標跋涉,血與骨鑄造的輝煌,與商場競逐隔著巨大的鴻溝。除非江逸雲將來走到那一步,他們才有舉步同行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