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頭,“噗”吐出嘴裏的黃沙,想哭卻不敢用力吸氣,怕吸進嘴裏。
一聲嗤笑聲從身後傳來。阮杏顏回頭,抹了一把臉,卻見十七珺麵無表情、目不斜視從身邊走過去。
阮杏顏憋氣極了,那聲“嗤”笑肯定是從他嘴裏傳出來的,但他卻假假的裝作無視狀,還不來扶她起來。
那個溫柔善良,又疼她的師父到底哪裏去了?
她氣呼呼的爬起身,雙手拍了拍臉上、身上,還有頭發上的沙子,嘴裏瑟瑟的感覺,讓她難受極了,隻想找些水來漱個口。她對著地麵“呸呸呸”吐了好幾口口水,才追著他的腳步而去。
十七珺何曾見過一個姑娘這樣狼狽的畫麵,他隻是覺得毫無矯作的杏子這樣一摔,雖然狼狽,卻真心好笑到可愛,他並不是有心嘲笑。為避免讓她看出端倪,他故而裝作無視,側身離開。
他早已發現對她越好,她就越來越得寸進尺,裝可憐,故作柔弱,總讓他抱著,高興時會親他一下。他不厭她,卻對她的毫無男女之防有很大的意見。
跟敖鸞鬥嘴時,她就扣別人的腦門;跟小平子相見時,還捏別人的臉;跟夜寒星見麵時,甚至還允許別人握著她的手。
他有意見,很大的意見!
阮杏顏此刻哪裏知道十七珺一連串的心裏想法。她討厭現在高冷的師父!不寵她,不愛她!如果不是她死皮爛纏的纏著他,他怕是連看都不會看她一眼吧。
她越想越氣,跟上他的腳步快了,“哎呦”一聲,她摔倒在他的身上。
他雙手扶著她。
她望著他,雙眼蒙著一層水霧,晶亮動人。她嬌聲道,“師父,走不動了,抱一下。”對師父動用苦肉計,是她如今最擅長,也是最常用的事。
他一聲不吭,攔腰抱起她,循著沙漠中生長的綠色植物火掌的痕跡,默默找尋沙漠中的綠洲。
天色漸暗,阮杏顏嗅著熟悉的清香,竟開始昏昏欲睡起來。
十七珺低眸看著,一個白色的麵紗飄飄忽忽的落在她的麵上,遮住了她的顏。
等阮杏顏醒來時,是躺在一個四麵垂著幔紗的方轎之中。十七珺盤腿坐在一邊,見她醒來,他倒了一杯清水給她,“漱口。”
阮杏顏“哦”一聲,接過,出了轎子。
外麵已是星空墜滿天。她喝了一口清水,仰頭漱了口,又跑到不遠處的一彎清水的湖邊。這是一片綠洲,清澈的水在月白的光芒下顯得悠靜,遠處一片樹林漆黑而顯幽深。
她掬著水淨了麵,頓覺精神百倍。
十七珺此刻已經收了那方轎,他走過來,收了被她隨意放在黃沙上的杯子,又遞給她一塊桃酥餅,阮杏顏高興的道謝。
“還累嗎?”他問。
阮杏顏搖頭。
“那就走吧,去找依米花,依米花在夜裏比較容易尋到。”
阮杏顏嘴裏還包著東西,忍不住問,“為什麼?”
“深夜裏依米花會發光。”
“發光的花?好神奇哦!”阮杏顏驚喜的雙眼發光,可很快又黯淡下去,“可是大漠這麼大,我們怎麼找?師父,我們會不會找不到?”
“或許會尋很久。”他道,“但是,若有機緣,便能很快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