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小屋還有百十來米,他們取下小山子身上布袋。小山子四周張望,想看清楚是哪些人,可是黑暗中什麼也看不清楚,隻覺得其中有一個是雷順。這時雷順已經走開,換上王湘貴用刀抵著小山子的腰對他說:“你去把黎豔弄出來,弄不出來老子就捅了你。”
王湘貴用刀抵住小山子朝小屋走去,一路上有人問話都是小山子作答。來到小屋前,小山子對看守說:“他媽的,老大等不及了,他叫我今晚就把黎豔弄去,嘻嘻!你們啦!可以回去睡覺啦!”
小山子是強彪的貼身,見他這麼一說,誰不相信,又誰不樂意回去睡覺呢?於是便都把崗撤了。王湘貴等人順利進入小屋,將小山子捆成個粽子,嘴裏塞了個結實,然後拖著黎豔飛跑出村,來到大沙丘下。朱大年等人也帶著水和食物在大沙丘下等侯,就等小餘的沙漠車開來。
小餘的沙漠車原本已經裝好,隻等雷鳴買來配件裝上就走,現在久等雷鳴不至,情況緊急,隻得將原來欲換的配件裝上,一發動,居然“嘟嘟嘟”叫了起來。小餘一陣高興,開著車直奔大沙丘。來到大沙丘,三路人馬都到齊了,黎豔也救出來了,大齊一起上車,駕著沙漠車朝大沙漠開去。
想不到沙漠車的“嘟嘟嘟”聲驚醒了村裏人,也驚醒了強彪。他聽到那“嘟嘟嘟”的聲音,心知不好,猜想定是黎豔逃跑了。他馬上來到囚禁黎豔的小屋,看到小山子被捆在地上,“唔唔”叫個不停,黎豔卻不見了。一時間他怒火萬丈,“嗖嗖嗖”扇了小山子幾個耳光,罵了聲:“狗日的,竟敢在老子鼻子底下造反,老子要將他們碎屍萬段!快上馬!追!”他帶著一夥人來到馬廄,一個個翻身上馬,追出村子,數十騎馬風馳電掣般向大沙漠追去……
雷鳴和宋小蘭兩人來到沙漠邊緣的一座小鎮,這裏隻有一家汽車配件店,而且很小。兩人來到店裏,雷鳴的打扮立即引起了店主的懷疑。這裏常受土匪襲擊,所以對土匪有特別深的印象。店主見雷鳴頭發篷鬆,像堆亂草,胡子老長,不知有多長時間沒有刮理,上身穿一件臘裏臘遢的中山裝,滿身灰塵仆仆。這個模樣,自然很容易把他和土匪聯係上。當雷鳴問有沒有配件買時,店主說:“沒有!”
宋小蘭從店主的眼光中看出他有所懷疑,便主動上前詢問。店主又用一種奇異的眼光望著宋小蘭,似乎在說:“這麼一位漂亮小姐怎麼會跟一個土匪似的人走在一塊?”他回答說:“小姐!我們店小,真的沒有這個東西,你另找一家吧!”
宋小蘭想可能是這家店真的沒有,便問雷鳴:“怎麼辦?”
雷鳴說:“走吧!另找一個鎮子,隻是又要多耽擱一天了。沒辦法,一天就一天吧!”兩人重新上馬,縱馬而去。
店主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心下好生疑惑,放心不下,於是給派出所打了個電話,並彙報了兩個人的打扮和行蹤。
公安人員接到電話後十分重視,馬上通知沿途的派出所。一時間沙漠邊沿各鎮如臨大敵,戒備森嚴。雷鳴敏感的感覺到沿途已經設防,若入鎮隻能是自投羅網,汽車配件購不到,也許還要把宋小蘭搭進去了。他縱馬跑了一段,掉轉頭返身又進了沙漠。
宋小蘭奇怪地問:“怎麼,你不去買配件了?”
雷鳴說:“你不知道,那個店主對我們已經懷疑了。他肯定報了案,我們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宋小蘭:“你怎麼知道?”
雷鳴說:“我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來了。我聞到了火yao味。”
宋小蘭又問:“怎麼辦呢?難道不買配件了?”
雷鳴說:“配件還是要買的。這就要看你的了?”
宋小蘭說:“你是要我去買。”
雷鳴說:“隻有這個辦法了。”
宋小蘭:“可是可以。不過已經打草驚蛇,他們肯定也會把我也當作土匪了。不過,我還是要去的,你這樣真心救人,難道我就不能向你學一點。”
雷鳴說:“你別給我戴高帽子了!我在這兒等你的好消息。你記住這裏有棵大胡楊樹,我就在這大胡楊樹下等你,別迷了路。”
宋小蘭說:“行!我使出渾身解數也要買到汽車配件。”
雷鳴說:“你騎馬去!”
宋小蘭說:“我還不會侍弄它。再說他們可能認得這馬。我還是走路去吧!隻是要你久等了。”
雷鳴把汽車配件的名稱、規格型號交待清楚,宋小蘭便上路了。
宋小蘭不敢再回原來那座鎮子,趕了兩天路程來到另一座鎮子,她一走進鎮子就被幾個人盯上了,因為她是一身空姐打扮,自然特別,別人一眼就認出了她。
宋小蘭走進一家汽車配件店,問老板有沒有汽車活塞賣,老板一聽便奇怪地盯著她。一來她是一口純正的普通話,這是本地人無論如何也說不出的。二來她長得如此超凡脫俗,也是非本地姑娘可比。再加上那一身空姐打扮,更不是當地人所為。雖然老板並未坐過飛機,未看見過空姐,但在電視上見過,知道這決不是常人。正當老板驚疑之後準備和宋小蘭答話時,店門口進來三個人,走到宋小蘭身後,在宋小蘭肩膀上拍了一下,說:“小姐,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宋小蘭回首一看,隻見三個膀大腰圓的壯漢站在後麵。她並不吃驚,因為她心裏早有準備,於是從容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叫我上哪裏去?”
壯漢中的一個亮出警務證,說:“我們是警察!”
宋小蘭見他亮出了證件,知道無可抗拒,隻好說:“好吧!等我買了東西再去好嗎?”
警察說:“不行!馬上跟我們走!”
宋小蘭知道配件是買不成了,隻得跟他們走。三個人把她夾在中間,如同押送犯人把她押進了派出所。
接著宋小蘭被押進了所長室。這個派出所的所長姓楚,見宋小蘭長得這般標致,雖經磨難,但仍不失空姐風範,要凶都凶不起來,反而客氣地說:“請坐!”他指著麵前的一條凳子說。
“叫什麼名字?”楚所長開始例行公事般詢問,一位警察另坐一邊記錄。
“宋小蘭。”
“年齡?”
“二十一歲。”
“民族?”
“漢族”
“職業?”
“我是空姐。”
“是假的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這裏有證件。”宋小蘭掏出證件。楚所長接過去左端詳,右看看,看了半天才說:“是假的吧!現在可是什麼證件都造得出來。”
“你們去驗證好了。”宋小蘭沒好氣,沒多說一個字。
楚所長瞪了宋小蘭一眼,接著發問:“單位?”
“XX航空公司。”
“既然你是航空公司的空姐,為何不在飛機上,到我們這裏來幹什麼?”
“我是3543航班的乘務員,我們的飛機在途中遭遇劫匪劫機,飛機被劫後又遭遇雷暴和沙暴,飛機隻好迫降在沙漠,所以我就上這兒來了。”
“你們是哪個航班?”楚所長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相信地反問道。
“3543。”宋小蘭迅速回答道。
楚所長確實聽清是3543航班後,點了點頭。在此之前,他已接到了搜救通知。宋小蘭回答得一點也不錯。聽說她是這次航班的空姐,楚所長的態度立時變了,關心地詢問:“你們飛機上還剩了多少人?”
“九十七人,他們正在死亡線上掙紮,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哦,飛機落在什麼地方?”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反正離這兒挺遠,是在大沙漠的腹地。”
“嗯,對不起!請你委屈一下,在我們客房裏休息一下,對你講的情況,我們還需要核實一下。”
宋小蘭有些不滿地:“你……你們不相信?”
楚所長:“小姐,不是不相信,這是例行公事嘛!”
宋小蘭被警察帶進了“客房”,這客房其實就是拘留室,一般派出所哪來客房呢?
楚所長倒十分認真負責,宋小蘭是失事飛機上的空姐,這可馬虎不得。他立即向公安局裏作了彙報,公安局局長十分重視,馬上打電話與XX航空公司聯係,一來查詢宋小蘭是不是該公司的空中小姐,二來告之飛機失事地點。XX航空公司立即作了答複:“宋小蘭是我們公司的工作人員。我們正在尋找她,請通知她趕快與公司聯係。失事飛機已經找到,謝謝你們的支持。”
公安局局長接完電話,馬上撥通楚所長電話:“楚所長嗎?宋小蘭是XX航空公司的空姐,請一定善待她,叫她馬上與公司聯係。”
楚所長接電話後,立即將宋小蘭從拘留室裏請出來,但是他心中還有個疑團未解,便繼續進行詢問。
楚所長:“我們可以告訴你,經核實,你的確是XX航空公司的空姐,可是你為什麼和土匪混在一起呢?”他把XX航空公司要她迅速與公司聯係的話給隱瞞了。當然他也是忠於職守,他怎麼能把一個和土匪混在一塊的人給輕易放了呢?
宋小蘭的心情稍許輕鬆了一點,剛才雖然她麵對這些警察表現十分坦然,但在她的內心深處還是有幾分憂慮,她擔心這些落後地區的警察蠻不講理把她拘留起來。她聽楚所長發問,便坦然回答:“是的,我是和一個土匪一塊來的。可是事情並不是你們所想像的那麼簡單,在土匪中也會有好人,我和土匪在一塊並不是我就是土匪。”
楚所長一聽,驚訝得瞪大了眼睛,再用驚訝的口氣問道:“什麼?土匪中也有好人?那世界上就沒有好人了!”
宋小蘭仍然堅定地說:“是的,在土匪中也會有好人。當然有些事情說來你們也不會相信。”
“請說來聽聽!”楚所長饒有興致地望著宋小蘭問道。
“譬如說在一個荒漠上,有一個少女被饑渴折磨得死去活來,最後是從墳墓裏爬了出來。有一個青壯男子把她救了,兩個孤男寡女在沙漠上走了三十多天。按一般邏輯,你們說會發生什麼事?”宋小蘭緩緩說著,望著楚所長及一群警察問道。
楚所長沉思著說:“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
宋小蘭說:“廢話,你這個回答等於沒有回答。”
“那男的肯定會趁人之危。”一個警察插進來說。
“那女的一定會感謝救命之恩,委身於他。”另一個警察接著說。
“貓不吃鹹魚,那是假斯文,這種情況,這種環境哪會不幹出事來?”
“幹柴遇烈火,那有不燃燒之理。除非那男人有病,性無能。哈哈哈……”
“哈哈哈……”眾人隨著那位警察一起哄堂大笑。
“是的,大家都說得對。按一般邏輯,在那荒無人煙之地,這兩個孤男寡女在一起生活了三十多天,不幹出事來是不正常的。可是事情偏偏有這種意外,在三十多天裏,那男的對那女的秋毫無犯,禮遇有加。你們相信嗎?”
“不可能!”
“除非是例外的例外。”
“可是偏偏有這種例外,而且那男的是個土匪。”
“什麼?是土匪?”眾人都吃了一驚,這地方被土匪為害甚苦,真是談匪色變,聽到那男的是個土匪,大家更不相信了,“哪有這麼好的土匪,平常他們燒殺掄掠,*婦女,無惡不作。不可能,小姐,你是在編故事吧!”楚所長大為不信。
“你們不信,那女的就是我,那男的是誰?我不說你們也知道了”宋小蘭說。
眾人驚疑不定地看著她。按常規來說,一個姑娘家能說出自已這段親身經曆來,一般不會有假。
宋小蘭接著說:“你們說土匪中無好人,我說他就是好人。一路上他不但對我秋毫無犯,為了避嫌,他甚至不願和我同騎一匹馬,寧願自己牽著馬走出沙漠。所以我們走了三十多天才走出沙漠。憑這一點,我就認為他是個好人,是土匪中的好人。你們不要認為當過土匪的便是壞人,都要殺無赦。”
“可是單憑這點證明他是好人恐怕還不夠。土匪就是土匪,當過土匪就是壞人。”
“你……你怎麼這麼形而上學看人呢?”宋小蘭不滿的質問。
“如你剛才所說,是他救了你,而且把你送出了沙漠是吧?”楚所長又問。
“是的。”
“我們現在可以相信你,你可以回去了,你們公司叫你馬上與他們聯係。”楚所長如釋重負,說出了開釋的話。
“我會的,可是暫時我還不能走。”宋小蘭堅定地說。
“為什麼?”
“我還要幫他去買汽車配件。”宋小蘭說。
“不行!他們有了沙漠車,等於是如虎添翼,你不能幹這種蠢事。”楚所長很不客氣地說。
“可是這關係到兩個人的性命啊!”宋小蘭說。
“怎麼回事?”楚所長問。
於是宋小蘭將黎豔和小餘的情況給楚所長說了。可是楚所長仍不同意:“不行!我得為一方治安負責,你說的情況我會馬上向局裏彙報,組織警力去營救。配件決不能買,你必須在二十四小時內離開此地,否則我會把你當土匪一樣論處。”
聽到此,宋小蘭知道再和他們講理是講不通了,心想隻有另辟溪徑了。於是說:“謝謝你們不予追究。我去與公司聯係,請你們不要幹涉了。”
楚所長說:“如果你一時走不了,我會幫你安排好生活。”
宋小蘭說:“謝謝!不用你操心了。”宋小蘭說完,揚長而去。
宋小蘭走後,楚所長料定她必去找那個土匪,便對兩個警察說:“你們盯住她。如果她去找那土匪,立即報告。我們隨後增援。”兩個警察受命,循著宋小蘭去的方向追去。
宋小蘭走出派出所之後心中十分難過,原想將實際情況向派出所報告後會取得他們的同情,誰知這些人竟是頑固不化的花崗岩腦袋,沒有一點人情味,還勒令她在二十四小時內離開此地。沒有買到汽車配件,雷鳴這一趟算是白跑了,黎豔和小餘的期待終成泡影。走不出沙漠,不知今後他們將怎麼過?難道真叫他們終老沙漠?宋小蘭越想越氣憤,越想越焦急。後來她想別無他法,如今隻有找雷鳴想辦法了。她低著頭朝前走,好在她記住了沿途一些地形特征,不致迷路。走了大半天時間,開始進入沙漠,眼前樹林房屋越來越稀少,最後竟都往後退去,眼前四周全是黃沙。宋小蘭隻好尋著馬蹄印和自己的足跡往前麵走去。好在這兩天沙漠非常平靜,沒有一絲風,否則這蹄印和足跡都難辯認了。
又走了半天,宋小蘭忽然發現後麵遠遠有人跟來。她立刻警覺起來。她想糟了,定是警察跟上來了,她想自己蒙冤不要緊,倒把雷鳴給害了,得想辦法甩掉他們。她故意停下腳步,後麵兩位走近了,一看果真是警察無疑。宋小蘭想,自己如果和雷鳴相會,肯定會引起他和警察的衝突,雖然這兩個警察雷鳴對付得了,可是會更增加他的罪孽,自己也會難辭其咎。想到此,她隻好冒險偏離方向,朝左方走去。又走了一個多小時,天漸漸黑了下來,跟蹤的兩個警察有些慌了,在心裏罵道:“這臭娘們,她要往哪兒走?”於是便緊走幾步趕上宋小蘭。他們對宋小蘭喝道:“站住!你往哪兒走?”
宋小蘭不慌不忙地說:“我的一隻鑽戒掉了,我來尋找,一路尋來,不曾找到,你們看急不急人?你們一路可曾看到?若是撿了,我願意花重金贖回。”
兩位警察見她說得有模有樣,真有點哭笑得。其中一位說:“你別小看人了!若是撿了自然還你,誰要你的臭錢?”停了一下又問道:“什麼寶貝戒指啊?值得你冒著生命危險來找?”
宋小蘭說:“你可別這麼說,這是我朋友送我的定情之物,你們說能隨便掉了嗎?”
兩位警察都年過三十,都是過來人,她的話不可不信。
另一個警察說:“快別找了,天快黑了,晚上在沙漠上是很危險的,要是遇上狼,它們會撕著把你吃了,跟我們回去吧!”
宋小蘭在心裏說:“你別嚇唬我,我可是從沙漠虎口裏逃出來的。”但她嘴裏無話可說,隻得跟他往回走。其中一位警察用手機與楚所長聯係,叫楚所長派車來接他們回去。
宋小蘭見這般情景,心想是無法與雷鳴見麵了,她在心裏默默念道:“雷鳴呀雷鳴,我無法幫你了,你自己想辦法解決吧!”
宋小蘭被押回鎮上時已是子夜過後,楚所長安排她在招待所住下草草過了一夜。
第二天宋小蘭與公司取得了聯係,公司叫她迅速回公司報到,宋小蘭搭乘汽車趕往省城。
宋小蘭坐在汽車裏,兩邊景色迅速往後飛掠,她的心一刻也沒有平靜,一直記掛著雷鳴。沒有幫上他的忙,她感到非常愧疚。她想雷鳴一定還在沙漠裏苦等,她這麼不辭而別,真是太不義道,這能對得起他那份救命之恩嗎?但是汽車往前飛駛,她無法再回到沙漠,心中十分焦急。
忽然,汽車掠過一間廁所,宋小蘭忽然急中生智,她走到車頭對司機說:“師傅,我要方便,請停一停好嗎?”
司機聽後立即減速停車。宋小蘭走出汽車,奔向廁所。她磨磨蹭蹭方便之後便悄悄走出廁所,隱沒在廁所後麵的樹叢中。汽車司機等了許久不見宋小蘭返回,叫人到廁所尋她,結果哪見她的蹤影。大家都感到很奇怪,莫奈何司機隻好開車往前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