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禾在實習的辦公室寫稿的時候,接到了葉子君的電話,你在嗎?
何禾小心翼翼的回答,在,有什麼事嗎?
子君緩緩的說,我今天的心情不好,你能陪我喝喝咖啡嗎?八點半,我在你公寓的樓下等你。
夜裏,在市中心廣場旁的咖啡廳,何禾和子君相對坐著,良久無語,何禾輕輕的喝了口咖啡,看著眼前的子君,他的心裏翻滾著千言萬語,可是,他能說什麼呢?
子君看看何禾柔聲的說道,何禾,我們就要畢業了,馬上就要各奔天涯了,我想對你說的是,我可以陪你一個月,或者……
何禾無力的喝了口咖啡,對子君說,難道,你今天來就是為了告訴我,你想回報我什麼嗎?如果真是這樣,我想說,我其實已經忘了那些曾經的感情了。
但是,這樣做的理由並不是因為白玲,而是我在經曆過那麼多事後我已經對這些事不再感興趣了。
子君定定的看著何禾,半天沒有說一句話,淡淡的布魯斯音樂在房間裏緩緩流動。何禾看著子君輕輕的喝了一口咖啡,她的睫毛還是彌漫著一種淡淡的憂傷,讓人不忍說出什麼對不起她的話,可是自己又能對她說什麼呢,她已經不是你的人了,這一切,還有什麼可以挽回的嗎?
何禾想說什麼,可是終究還是什麼也沒說,他在自己的世界裏可以卑微的生活,難道非要加入種種的波瀾嗎?
何禾望了一眼窗外,燈火早已闌珊。川流的汽車在窗外帶著橘黃的光緩緩的劃過窗前。
走了嗎?
何禾站起來,看看店裏稀稀落落的客人。
記憶中有著太多的繁雜與動蕩,多年以後,何禾回憶的時候,他甚至無法想起那晚他擁有的一切。
望著夜色中子君彌漫著憂傷,何禾多想去摸摸她的發,對她說,好了,一切都已經過去。
但話出口卻變成了,你早點回去吧。
那一晚,在L城的中心廣場,子君看著何禾在淒迷的霓虹裏決然的轉身離開,有幾秒,何禾的心中有許多東西崩塌下來。
當子君含淚對他說,讓我陪你一個月吧,讓我做你一個月的戀人吧,就一個月,夏宇回來後,我就要跟他了,你那麼愛我,而我什麼也不能給你……
何禾仰頭看看天空,L城的天空很少看到星星和月亮,但那輪淡淡的月暈卻像現在自己的五味雜陳的心。
暗夜的風吹著清冷的街,北方的夜,一如既往的冷,看著在風中含淚的子君,何禾縱有千般不舍,卻也隻能決然的離去。
大風穿過他的長衣,狠狠的觸著心髒。這北方微寒的夜啊。
其實,他何嚐不想在這樣微寒的夜裏摟著葉子君,讓她伏在自己的懷裏哭泣,但子君啊,這樣的青春,這樣的故事,必定在一個月後停留在生命破敗而荒涼的道途上。我是那樣無望的在荒蕪中播種,守望了一個個春夏秋冬,一個個似水流年。曾經那些愛慕你的歲月,我有著怎樣的哀愁與潸然,歲月殘留的痕跡,倏忽而過,一旦觸及,便是痛徹心扉的傷感。
何禾還是忍不住回頭,卻看到葉子君蹲在地上,把頭埋在臂裏哭泣,幾個夜場裏的青年人正向她說著挑逗的話,小妹妹,你男朋友不要你了嗎,那跟我走吧,我們陪你喝酒,葉子君慢慢的抹幹眼淚站起來,看著眼前那些不懷好意的人,竟說,好啊,去哪兒喝。
那些人沒想到這個女孩子會這樣,一時竟愣住,回過神來,便拉著子君去了旁邊還在營業的一家酒吧。
何禾慌張的跟了過去,子君沒有回頭,但她卻知道背後的何禾跟了過來,她的嘴角微微有一絲狡黠的笑。
在昏暗的酒吧裏,何禾看著子君和那群人擠在吧台前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何禾默默的看著這個瘋狂的女子,她美麗的臉上甚至掛著淚痕。她一杯接一杯的喝,臉漸漸地紅了,而淚早已滲出眼角。旁邊那些人都看不下去了,勸她不要喝了,其中那個穿深色夾克的還把她的酒杯給奪了下來,葉子君醉著酒說,給我,我要喝,不要你們管。她回頭看見了何禾,那個就站在他身後的男子,她慘然一笑,又回過頭繼續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