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錫山顯出政治家的風度,接過周恩來的話說:“我們若能在政治上以民族革命為抗戰旗幟,訓練民眾,組織民眾,武裝民眾,前途極為樂觀。這樣在軍事上所遭暫時的部分失利,不足為慮。”
周恩來讚同地點點頭說:“我們的意見非常一致。根據我們商談的意見,為了發動全民抗戰,必須成立一個領導全民抗戰的組織,吸收各黨各派各軍各界和各群眾團體參加,統一在抗日的旗幟下,共同對付敵人。這個組織的名稱,就叫第二戰區戰地總動員委員會,如何?”
閻錫山沒想到馬上就要決定成立一個動員群眾的組織。心想:這個組織可以成立,但不能叫共產黨把持。於是,含糊其辭地說:“先起草綱領和組織章程。有了娃娃,名字好叫。”
第一輪的會談,至此告一段落。
又一輪會談開始了。
“閻長官!關於八路軍的活動地區問題,我們設想把首批入晉的第一一五師一部置於五台山與恒山地區之間布防,開展獨立自主的山地遊擊戰,不知閻長官意下如何?”周恩來等待了瞬間,接著又說,“這個地區是在太行山北端,居高臨下,隨時可以伸出平漢線北段和平綏路東段,在敵人背後配合友軍作戰,威脅敵在華北之平津軍事重地,使敵向平漢南進及向晉綏的攻擊感受困難。”
閻錫山顯出胸有成竹的樣子,說“:我已命令部隊,要固守天鎮、大同,要禦敵於門外,希望八路軍予以配合。至於內長城防線嘛……宜按第二道防線考慮布防。”
彭德懷心直口快:“萬一敵人要避實擊虛,從側後圍擊呢?根據敵人用兵態勢,晉東北地區有可能成為日本侵略大迂回的攻奪戰略中樞。”徐向前接著說:“雁門關自然不失為一處天險,但曆來有謀略的兵家都不從正麵仰攻,而是由平型關等其他小口攻入。你我作為五台人,應該更懂得平型關戰略地位之險要。”
“很好!”閻錫山應道。“不過,晉東北是山西、河北交界地區。河北方麵的事情,請各位與徐永昌、劉峙商洽才好。在山西這方麵,估計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閻錫山話音剛落,行營參謀處長李濤突然進來,神色極不自然地立正站在閻錫山身旁:“報告長官!盤山已被日本人攻下,天鎮十萬火急!”
閻錫山定了定神,說:“以我的名義,要通駐守陽高的六十一軍軍部電話,讓李慕顏給我交代情況。”
李濤回話:“報告長官:據六十一軍軍部報告,盤山一失,李軍長即到了前方,電話裏再也找不到了!”
閻錫山扭身站到地圖前麵,用食指在“天鎮”、“大同”、“聚樂堡”’幾個地方戳了幾下,向李濤說:“要十九軍王靖國軍長的直通電話!”
李濤趕緊回答:“王軍長已打來電話,要長官親自接!”閻錫山狠狠瞥了李濤一眼,申斥道:“那為什麼不早說?”隨即向周恩來打過招呼,走了出去。
老成持重的閻錫山為什麼暴躁起來呢?問題就怕出在節骨眼上。在“一切為了存在”方麵,他以“狡兔三窟”自慰。而在“禦敵於門外”的部署上,卻又應驗了他經常指斥別人的那句話:“不懂春秋四季,隻知死求一計。”他所認定的事情,別人再提出什麼建議和意見,都一概搖頭。眼下嚴酷的現實是:盤山既陷,天鎮、陽高必難固守。大同門戶洞開,形勢將迅速逆轉。“大同會戰計劃”即成泡影,山西半壁河山便會淪入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