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2章 可怕的大橋監獄(2)(2 / 3)

很多與日本鬼子做過生意的外國商人,在太平洋戰爭爆發後,都遇到了很大的麻煩。這是因為,這些商人已經答應為日本鬼子供應貨物,早就收下了對方的預付款或者保證金,並且把錢彙到了海外。此時,他們既無法交貨,也無法退款了,因為他們的現金遭到了凍結。在珍珠港事件前的一個月裏,日本鬼子在上海收購了大量的香煙、汽油、藥品、糧食、皮革皮鞋等物資。總之,他們買下了所有能弄到手的東西。珍珠港事件後,日本人改變策略,不再購買物資,而是下令征用。上海所有的大小型汽車也在征用的範圍之內。當羅斯福總統下令禁止為日本運輸汽油時,日本鬼子竟然絲毫也不慌亂。這是因為,他們在上海的秘密油庫裏儲藏了大量汽油,他們隻需把油庫挖開,將裏麵的汽油取出來。那些已經接受日本鬼子的訂單,又無法交貨的外國商人,全都遭到了懲罰。日本人把他們全部關進了集中營。

除去一些西洋男人外,大橋監獄還關押了三名西洋女人。這三名西洋女人,一個是西班牙人,一個是英國人,還有一個是白俄羅斯人。那位白俄羅斯人還是一名少女。她被關押進來不久,就患上了歇斯底裏症。我們猜測,可能是她在監獄裏抽不到海洛因,所以才會患上此症。上海有很多可憐的白俄人,經常吸食由日本人供應的海洛因。以前日本人以低廉的價格提供了大量海洛因。我們這間牢房以前也曾關押過兩三位中國婦女。有一次,一個男人帶著三歲大的兒子被關進來,這個小男孩整夜地大哭,哭聲響徹整個大橋監獄。

雖然大橋監獄擁擠不堪的情形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是我很快又發現了另外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比擁擠還要嚴重。牢房裏沒有衛生間,隻有放在牢房角落裏的一隻沒有蓋子的木桶供大家方便之用,臭氣熏得人難以忍受。這個木桶隻有每天早晨隻洗刷一次,洗刷者是一位中國籍的被囚者。

被關在牢房裏的人,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使用這一隻便桶。當女人方便時,一些外國男人經常會站在便桶前,背對著她們,為她們遮擋別人的目光。後來,牢房裏的所有人無不要求日本人在這方麵給予女人一定的照顧。日本人迫於壓力,終於允許牢房裏的女人可以去二樓的洗手間方便。

來到大橋監獄時,我隻穿了一件薄大衣,也沒有帶毛氈。這是因為,日本鬼子在抓我時,隻說帶我來這裏問話。大橋監獄裏沒有暖氣設備,日本鬼子每天晚上九點鍾都會把一捆毛毯扔進牢房裏,供被囚者取暖。於是,每當毛毯被扔進牢房裏時,被囚者就會拚命地搶奪。

後來,我發現一個現象:牢房裏的人,每兩個人或六個人圍在一起,共同使用一條毛毯。睡覺時,大家都不會把衣服脫掉,因為脫掉衣服的話,很有可能會被凍死。

老鼠、臭蟲、跳蚤、虱子等各類害蟲,牢房裏應有盡有。在這些害蟲裏,最可惡的當屬虱子,或者叫體虱。牢房裏到處都是這種害蟲。由於牢房裏有幾位被囚者患了病,而且病得非常厲害,再加上斑疹傷寒這種病當時正在流行,因此大家都擔心會被一些疾病傳染,導致全部死亡。我的一位朋友給我送來了一瓶油膏。他這樣做,可能是因為想到了牢房裏有太多的虱子。不過,日本憲兵擔心它是毒藥或者大煙膏,所以不讓我接收。我當麵向他證明,這不是他想象的那種東西,這才獲得同意,得到了這瓶油膏。直到後來我才知道,送給我這瓶油膏的是原美國上海法院的赫爾邁克法官,這件事讓我終身都不會忘記他。

被囚者生病後,可以去日本憲兵中隊專門為被囚者設立的醫療所接受治療。不過,一般情況下,隻有兩名日本下級醫官和一名女護士偶爾來一次。如果有被囚者發燒了,或者得了其他小毛病,這些日本醫護人員就給他們幾粒阿斯匹林打發他們。如果有被囚者身體出現紅腫,或者生瘡了,日本醫護人員就給他們一些像紅汞水似的紅色液體。日本人似乎根本不在乎這類紅藥水。

由於受到了感染,我的一根手指腫得比正常的手指粗兩倍。於是,我提出去樓上的診療室接受日本醫生治療的請求。兩個星期後,這個請求得到了批準。為我治療的是一名日本助理醫生。他在沒有給我注射麻藥的情況下,就拿起剪刀,將我手指上的皮膚剪下來。我感到疼痛難忍,而站在一旁的日本兵卻在欣賞我的痛苦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