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時常令人吃驚的是,中央軍事當局根本無法掌控各省的軍隊情況。各省完全不聽中央的安排,而是各搞一套,使得軍隊製服和裝備都很混亂。各省軍隊使用的來福槍至少有十五種不同的類型。此外,各省的軍隊還要靠雇傭的外國人訓練。可是,就在清朝滅亡後的一百天裏,訓練就停止了。之後在中華民國成立的第一年裏,新軍訓練又停止了五周。現在的兵營呈現出有氣無力的麵貌,沒有了原本恪守軍隊職責的精神。在北京,一個美國上尉無意間露出的勃朗寧左輪手槍,引起了中國官員的興趣。他們很想得到這種槍,用來裝備禦林軍軍官。因此就向上尉打聽怎樣能買到這種槍。上尉很樂意幫忙,答應給他們提供二百支。考慮到當時外國武器要運進中國,必須得到中國政府的批準,他建議中國官員先取得貿易通行證。官員答應了,說:“沒問題,你會得到通行證的。”可是最終左輪手槍也沒有運進中國,因為上尉並不希望中國政府批準這些自己用來防禦的武器進口。
我們走了四天才到達武山府。在路上,遇到了很多要回甘肅老家收麥的人。晚上,他們躺在路旁和衣而睡。天亮以後,他們陸續起來,走向路邊的小飯攤吃早飯。不一會兒,小飯攤周圍就聚集了很多人。我們雇傭的苦力,又走了三英裏,來到一個小飯攤休息。在這兒,隻要花上一美分就能吃上一大碗麵條,或者一大碗麥粥和一大塊煎餅。所以他們花不了多少錢,就能吃一頓飽飯。苦力們把辛辛苦苦掙來的錢綁在手腕上,生怕丟失了。每個人都背著一個輕巧的支架,上麵有毛氈外衣、小睡毯、小鍋、鐮刀、器皿等。他們還帶著煙鬥、煙草帶,在休息的時候抽上一袋煙提提精神。當收割季節到來時,天剛剛亮,就會看到村邊有很多人,在等待有人來雇傭他們。這邊收割完畢後,他們要盡快趕回幾百英裏遠的家鄉。因為家中晚熟一點的莊稼也快成熟,需要他們收割了。
這些苦力粗狂魯莽,身上的汗油乎乎的,看起來十分紮眼。他們一張開嘴,就散發出一股大蒜臭味。這種形象的人在歐洲十字軍東征後就看不到了。如今我在中國的西部真正見識了這樣的一群人。他們沒有受過教育,言語、舉動都粗魯無禮。可也正因為如此,即便基督教在羅馬帝國的城市流傳開來,他們依舊堅持著自己信奉的宗教。他們被認為是非基督教徒,那些蠻族們被說成是異教徒。如今中國苦力們被那些儒雅的文人們稱作是異教徒,這該是對他們多大的諷刺呢?
革命的戰火燃燒到了陝西境內,田裏的莊稼又顆粒無收,因此很多地方都沒有了人,農民們也不再辛勤勞作了。殺女嬰的現象在這裏還沒出現過,不過許多人抽上了鴉片煙。農民們一直生活在本地,幾乎沒有人遷居到別處。他們行為粗魯,思想保守,觀念狹隘。有一個農婦,她不會給過路的遊客提供熱水,也不接受遊客的任何報酬,她以不方便為理由拒絕了遊客。
武山府有很多大路,能通向土耳其、伊塞克湖和“絲綢之路”。我們結束了武山之旅,換乘馬車向蘭州進發。到了蘭州,我們目睹了水勢急速的黃河水。有一支渡船向對岸劃去,船到達對岸後,人們發現自己卻在下遊十英裏的地方了。不久前,陝甘總督在河麵上建造了一座構架橋。這是在美國機器幫助下,建成的一座鐵橋。大橋通行後,有蒙古人駕車要過橋。由於他隻走過石橋而沒有見過鐵橋,所以會顯得小心翼翼的。他先把貨物卸下來放在橋頭,之後向橋上走去,檢查橋的結構,以便驗證馬車能否安全地通過大橋。
中國的城鎮居民也是要從事農業生產的。蘭州城的商業貿易曾停止了三天,就是因為許多居民去收割麥子了。有一個人從“天府之國”四川,來到了蘭州城,他創辦了一所絲織學校,並且引入了桑樹,以此希望大家不要去碰那害人的毒罌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