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青龍朱雀劍氣冷
夜幕已悄悄籠罩整個王城，青龍卻仍然留在那個小亭之中。
他並沒有奢望阿雪會忽然改變主意回來找自己，但是在經曆了白天的那一幕之後，他也不可能就此平靜地離開。
他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還要留在這裏，是為了最後對她所說的那句話嗎？說他會等她，說他不會離開？
他心頭思緒萬千，想到了有關她的無數種可能性。她是王城中屬於誰的奴隸嗎？開始或許是這樣，但是最後幾次看見她時，她的衣飾明顯與前不同。
那麼，她已是誰的女人了嗎？或許，她就是銀麵王後宮中的一員吧？
即使如此，他也已下定了決心。不論擋在他麵前的是誰，隻要她願意，他都會不顧一切地把她從那些人的身邊帶走。
然而，她是否願意給他這樣的機會呢？
想到這幾次見到她時，她最後逃離時那種淒惶無助的樣子，青龍不禁在心底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然後轉過身來，就驚訝地發現她已經站在了自己的麵前。
看到暮色中青龍那頎長的身影時，阿雪隻覺得自己的眼淚已將奪眶而出。
想不到他仍然還在等她，想不到他真的把那句話當了真。
與他的目光對上，她從那裏麵讀出了和自己同樣深的情意，滿腔的委屈瞬時湧上來。她急奔到了他的身前，緊緊拉住他的衣襟，急切地道：“帶我走，帶我離開這裏。”
青龍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讓她在短短的時間內就發生了這樣的變化，他隻能先把她緊擁在了自己的懷中，安撫著她。
“求求你，帶我離開這裏……”
被心愛的人擁在懷中，阿雪隻覺得這麼久以來的等待都是值得的，如果時間可以在這一刻永遠凝固，那又該有多好？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青龍抓緊她的手臂，凝視了她的雙眸，終於問。
“不要問，你肯不肯帶我走？帶我離開這個地方，永遠不再回來？”
這樣的要求實在太出乎意料，青龍不禁怔了一怔，一時之間不知該怎樣回答。他畢竟是一國的重臣，怎麼可以這麼不負責任地說走便走，而且還永不再回來？
他正在遲疑間，一個隱含怒氣的冷冷聲音已陡地傳來：“原來是你。”
阿雪全身不禁一顫，因為她已經聽出了那是誰的聲音。急轉過身來，隻見朱雀穿花拂葉，緩緩走近，臉上帶著不敢相信的冰冷表情，注視著青龍，她不禁緊抓住了身旁青龍的手臂。
青龍也凝視著朱雀，忽然之間，他明白了一切。眼前這柔弱美麗的朝嵐國少女，就是曾在不可一世的朱雀臉上留下傷痕的女人嗎？令得從不動情的朱雀，竟也會因情成狂？
他的神情反鎮靜起來。他早已下定了決心，即使是麵對了天下人，也絕不再放開緊握住她手的那雙手，就算是朱雀或銀麵王也都是一樣。
朱雀的目光落在了阿雪的麵上，他忽地伸出一隻手：“雪，過來，回到我的身邊來。”
阿雪卻反而向後縮了縮，直躲到了青龍的身後，青龍本能地握緊了她的手，擋在她身前。
“她是我的女人，把她交給我。”朱雀緊盯住青龍。
青龍沒有動彈：“很明顯，她並不願跟你走。”
朱雀俊美的麵上因憤怒而呈現出一片潮紅：“你要跟我爭？她是大王賞賜給我的女人，就算是大王想要要回，我也絕不允許。”
青龍的聲音仍然平靜而又柔和，卻透露出難掩的堅決：“真不湊巧，這也正是我想要說的話，我不會把她交給任何人。”
“為什麼？”朱雀激動地道，“你明知道她對我的重要，卻還是要堅持這麼做？”
青龍凝視著他，良久，才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因為，我也同你一樣地愛她，或許，比你更愛她。”
沉默。長時間的沉默過後，朱雀忽然拔劍出鞘，用旁人難以想象的速度，劍尖指上了青龍的胸膛。
阿雪大聲驚叫，本能地想要衝上前來，擋在青龍的身前，卻被青龍鎮定地推到一旁。
“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人比我更愛她。”朱雀終於冷冷地開口，“我為了她，可以做任何事，就算殺了你也在所不惜。你明不明白？”
“我明白。”青龍的聲音平和冷靜，“所以我同樣也會拔劍，也會為了帶她走而不惜殺人。”
這種劍拔弩張的氣氛，讓阿雪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已經快要停止，她隻有緊緊地、緊緊地握住青龍的手，似乎那就是她所能抓住的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她的心中同時也有著越來越深的疑惑：他究竟是誰？為什麼可以和朱雀麵對麵地發生衝突而毫不退縮？難道他並不僅是一個普通的軍官，像自己一直以來所想的那樣？
朱雀呆呆地望著青龍，半晌才喃喃道：“我不信！我不信！你怎麼可能會愛她？你忘記了你自己是誰？你是青龍，為了國家可以親手殺死自己心愛的女人的男人，這樣的你，憑什麼讓我相信？憑什麼還可以再愛？”
阿雪如遭雷擊，她不敢相信地緊盯住青龍的臉，那張儒雅清秀的臉上現在是淡淡的蒼白顏色。
朱雀所說的話是真的嗎？他就是青龍，夜月國中僅次於銀麵王的首席將軍和國之重臣？傳言中的他，應該如青麵獠牙般地可怕，因為他可以殘忍地殺害他身邊的女子，而且毫不遲疑。
這就是自己所深深愛上的人嗎？她腦中一片空白，多希望從他的臉上看到一絲否定的神色，好讓她相信自己沒有愛錯人。
然而青龍卻沒有反駁朱雀的話，他隻是輕輕開口：“無論你相不相信，事實仍然如此。我愛她，而她也愛我。朱雀，如果你真像你所說的那樣愛她，就應該懂得放手。”
朱雀俊美無匹的臉上，忽現出痛楚的神色。雖然早已知道阿雪的心中另有其人，他卻以種種的借口來安慰自己。在這王城之中，既然銀麵王已不肯再要她，還有誰比他朱雀更有資格去愛她和保護她？
可是，他的對手卻是青龍，雖然平日裏總是默不作聲，卻是最能讓他感到威脅的少數幾個男人之一。不錯，他知道自己已經到了非放手不可的時候，既然她愛上的是青龍，既然他麵前擋住去路的是這麼強大的男子。
但是，他還是難以下這樣的決心。熾熱的情感在胸口燃燒，堵得他很痛很疼。他手中劍仍指在青龍的胸前，凝視了青龍的雙眸，半晌沒有言語。
在這種無聲而又壓抑的對峙之中，終於響起了一個聲音：“你……你真的是……青龍？”
青龍和朱雀的目光同時轉向阿雪，她已經悄悄地放開了青龍的手，退開幾步，麵上也有種深切的痛苦神色，雙眸緊盯住青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