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硯是在自責,但不隻是這一件事。

他吐出一口煙,霧氣籠罩了他棱角分明的側臉。

那雙黑眸晦暗不明,矜冷的薄唇抿出銳冷的角度。

“你回去吧。”

林峰看著傅硯,歎了一口氣,轉身就走:

“那你也快點下來,嫂子醒了肯定急著找你。”

一根煙抽完,傅硯呼了一口氣。

看著漸漸暗下來的天色,他踩著戰地靴往樓下走。

經過某個病房時他不經意間瞥了一眼。

看到裏麵有一個年紀很輕的病人正在嚎啕大哭,甚至還在摔東西,旁邊的家人手足無措,醫生隻能讓人按著打鎮定劑。

下一個病房是一個中年婦女,她低垂著頭,手裏拿著一件小孩衣服,一會兒哭一會兒笑,護士對此已經司空見慣。

傅硯心情很沉重。

六年前沈鳶的狀態他見過,隻會比他們更嚴重。

但是,他沒有陪在她身邊。

走到沈鳶病房門口時他腳步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推門進去了。

房間裏隻有沈鳶一個人,萬初瀾可能是去打飯了。

傅硯坐到床邊,注視著沈鳶蒼白的臉色。

“阿鳶……”

就像有心靈感應一般,沈鳶的睫毛顫了顫,隨即睜開眼睛。

兩人四目相對,情緒無法言說。

沈鳶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現在是什麼情況。

不過比起下午不愉快的噩夢經曆,她見到傅硯的喜悅占了上風。

沈鳶的眼眸逐漸變得亮晶晶,看著傅硯,聲音有些沙啞:

“謝謝你來救我。”

傅硯別過臉,好不容易壓下的愧疚和難過又湧了上來:

“別說這個。”

沈鳶注視著傅硯的側臉,突然笑了:

“那我說別的,老公我愛你~”

傅硯這才轉頭看著她,忍不住伸手撫上她的臉龐。

“阿鳶……”

又哽住了。

欲言又止不是傅硯的風格,沈鳶要是再察覺不出來不對勁就是傻子了。

“你怎麼了?我不是好好的嗎?”

傅硯垂眸,目光落在沈鳶青筋畢露的手背上,上麵還留著針孔。

他並不打算提及他已經知道沈鳶病情的事,他怕勾起她不好的回憶。

“我怕你出事。”

沈鳶緩緩直起身體,傅硯眼疾手快地給她身後塞了個靠枕。

“不止你害怕,我也有些後怕,還好我那天心血來潮看到短視頻裏有人介紹了發送求救信息就設置了一個,本來當時還想嚇嚇你的。”

傅硯伸手敲了敲她的額頭。

“不許拿這種事嚇我。”

天知道他剛開機看到那條消息是什麼感覺,打電話還被自動掛斷的時候他整個人如墜冰窖。

沈鳶乖巧地點頭:

“知道了,那你也不許不開心了。”

傅硯盯著她沒說話。

沈鳶的身體還很虛弱,她之前本來為了治療就長期服用藥物,現在雖然斷了,但體質一直不好。

她勉強抬起手在傅硯的臉上捏了捏:

“笑一笑。”

傅硯笑不出來。

他拽著沈鳶的手臂,直接把她拉進懷裏,雙臂緊緊摟著她。

“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了,我保證。”

沈鳶很安心,她隻要看到傅硯的臉就覺得開心。

“知道啦,以後你就是我的私人保鏢。”

傅硯還真有這個想法:

“隻要我不在隊裏,你出席任何活動我都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