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將藥膳遞給以菱,讓她先帶著進去,在一旁去輕喚程阮起身。
“夫人?夫人?夫人——”
程阮睜開眼來。
她還沉浸在過往的夢境裏,見到襄雪,一時竟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揉了揉眉心,方才想起來今夕何夕。
襄雪道:“夫人要休息,便去屋子裏罷。這外間寒涼,仔細身子難受。”
程阮應了。進屋用了藥膳,複又躺到床上去。被子掩住腦袋的時候,她拉住了襄雪的手。
襄雪回過頭來,“夫人?”
“給相爺去封信去,問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襄雪一愣,隨即應道:“是。”
直到走的遠了,以菱才問襄雪道:“夫人這是怎麼了?先前從來都沒這樣虛弱的神情,好像回到了先前才來西唐的時候。”
——沒有安全感,帶著一點怯弱。
襄雪搖了搖頭,“我也不知。但這幾日,夫人經曆的事情也著實多了些。——先前喚她的時候,似乎也被夢靨著了,神情都有些恍惚。”
以菱歎了一口氣,“想想也是,到底是自家的姊妹,雖然做的事情有些不大地道,但到底是連著骨肉的親眷。眼見著她死了,不免還是會有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之感的。”
襄雪垂下眼眸:“但願罷。”
——但願這樣物傷其類的傷感不會持續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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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馬寄信到北漢,謝雲璋聞言立即處理完了那邊的事情,快速地趕了回來。
卻不想申屠封先是一紙詔書將他召入了宮。
無奈,他隻好先遞了牌子入宮去。
申屠封讓辛君給謝雲璋上了茶,道:“事情辦得如何?”
謝雲璋道:“北漢那邊和談的誠意很足,因著西唐出關並不容易,拿下土地來,也不變管理,便要了一些資金,北漢都一一給了。——倒是先前臣回來的時候,聽聞東梁那邊定下來了。延續了先前澹台曄在位時候的局麵,澹台循主政,澹台越主軍,並且已經在逐漸恢複領土。”
申屠封笑了笑,“算這日子,東邊也應該定下來了。北漢和西唐的爭鬥,雖算不得兩傷,但到底北漢損了元氣,短期內也不至於為亂了。這個時候定下來,自是不再畏懼外麵的諸多事情的。——梁帝到底在樂正府中待了多日,這些事情,他心中總歸是應該明白的。”
謝雲璋麵上並無驚異神色,隻是淡淡地笑道:“陛下能夠洞悉萬事,這是好事。——希望陛下此後也能保持這樣的警惕。”
申屠封扣著茶盞的手一頓。
隨後,他又將茶盞緩緩放了回去。
申屠封挑著眉看向謝雲璋,“丞相……準備離開?”
謝雲璋微笑,“是,所以請陛下成親。”
申屠封手中把著茶盞,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很久。
半晌,他才抿了抿唇,“丞相在政事上的才能,朝堂中無人能望項背。——丞相何以要這個時候離開?”
謝雲璋笑道:“陛下,朝中的事情陛下實則都已經在逐步上首了,臣能做的,也不過是盡心輔佐罷了。而這些事情,朝中的百官都能做。——陛下是有大雄心的人,應該放手去做。——何況陛下也已經大了。”
申屠封看了他很久,心中揣測他這樣做的目的。
——程銘和宋駱都已經有了自己的力量,如果謝雲璋再繼續留下來,實際上朝中就都是他家的力量了。這對他掌權,其實是非常不利的。
過了很久,謝雲璋才笑了笑,應道:“好。”
謝雲璋躬身退了出來。
外麵的陽光卻是正好。
他回到府中,看見程阮正在等他。
見他回來,轉過頭來,軟軟地喚他:“阿九。”
謝雲璋走上前去,將她擁入懷中,在她的額角上親了親。
“阮阮,我已同陛下講明白。——我們隱居罷。”
程阮仰起頭來,正撞見他笑著的眼睛裏,也不免笑了起來。
“恩,好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