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我平日裏隻跑本地單子,今日一早跑外地單的李師傅有事沒來,我便接手了,我兒子在港城讀書,也許久沒見了,正好趁今天這個機會,拉你到地後我能順路去看看他。”
蒲梧夢默聲,表示明白。
大叔將車輛駛去一處小區,在小區門口對麵停下,然後下了車。
大叔沒一會就回來了,雖然蒲梧夢沒問,但他還是笑著解釋道:“久等了,我回去收拾了幾件冬裝,給我兒子送去,現在天氣漸冷,那小子隻帶了夏季衣服,也不曉得會不會給自己買兩件,這不嘛,順路給他捎過去一點。”
蒲梧夢沒說什麼,禮貌性的回了個平淡的微笑。
大叔扭動方向盤,繼續說著:“可憐天下父母心喲,也不曉得他瘦了還是胖了,每天我下班得晚,他就得休息了,也不敢打他電話...”
之後,大叔依舊絮絮叨叨說了許多,之後問了一些問題。
蒲梧夢那張冷冰冰的臉有了些溫度。
“港城偏南,入冬晚,現在十月下旬,多數人還是短袖,真正的冷基本在十一月中旬或月底。”
“這樣喔,那港城下雪厚嗎?”
“從未下過雪,曆史最低溫度也才負4左右,那裏一整個冬季平均氣溫,不過是山州的初冬。”
“這樣啊,叔沒讀過什麼書,能去的地方也少,原來還有不下雪的地方。”
蒲梧夢有些詫異,這個大叔的年紀和她父母差不多,這一代人能讀書的已經比爺爺奶奶那一輩多了。
大叔說自己沒讀過什麼書,但地理差異多少知道吧?
轉念一想,好像又能理解。
山州,有山城之都的稱號,以山為城。
那個年代能走出大山的,寥寥無幾。
文化不同,圈子自然不同。大叔說過,自己是一直在本地工作,今天會離開也是因為時機,倒也能理解。
大叔絮絮叨叨說了許多,不過蒲梧夢沒有聽全,但也聽見了最後一句話,大叔問她:“妹兒,你去港城做活路嗎還是上學?”
“回家。”
大叔又問:“妹兒啊,你港城人啊?我聽兒子說那裏很豪華發達的,你來這玩的嘛?”
“還好。不是,路過。”蒲梧夢簡言,倒不是她不想說多幾句,實在是...她要嘔了。
山州的路大多數都蜿蜒崎嶇,一但下了高速更是十八彎,大叔的車技也是牛的飛起,她總覺得下一秒這車子是真的開著開著就會飛起來...
迷糊之際,一股若有若無的桂花香鑽入她的鼻腔間。她難受得緊,本就暈車的人有些聞不得刺鼻的味道。
這一路桂花味兒越來越濃,蒲梧夢猛得按下車窗的開關。
車窗緩緩打開,一股滿是花香味的空氣灌了進來。
蒲梧夢的臉色直接鐵青。
大叔聽見後邊的大動靜,忍不住問:“暈車撒?還沒開出縣,也沒上高速,前麵我停一下,你緩緩。”
蒲梧夢沒說話,默許了大叔所說的。
大叔將車速放緩,沒有晃動的顛簸感,她終於好受了些。
但桂花味並沒有減少,反倒是因車速緩慢,濃鬱的氣味讓人更容易聞到了。
她有些痛苦,霧蒙蒙的天似映照了她的心情,雨點逐漸變大,雨水順風傾斜,或多或少打進了車內,但蒲梧夢並沒有關窗的意思。
道上的車子依次緩停,蒲梧夢無意間瞟向旁邊一起等紅燈的車。
車窗內部隱隱約約的麵部輪廓,忽然,窗戶拉下,裏麵伸出一隻骨節分明的手 ,半截煙卡在他的食指與中指間。抖落的煙灰隨著細雨流淌在空氣之中。
本濃鬱的桂花味充斥的讓人頭有點發暈,在這一刻竟是有一絲香甜。
蒲梧夢心說自己絕對不是手控,但似乎這一幕...挺帥?
就在她盯爪之際,大叔的聲音從前麵傳來。
“妹兒,中午還沒吃飯,你吃點什麼不,前麵有飯館,粉店,下來緩緩暈車的勁兒?”
視線收回:“嗯。”
下了車,蒲梧夢視線掃過周圍,挑了家牛肉粉店。
剛拉開門簾,一股濃鬱香醇的牛肉味撲麵而來,蒲梧夢頓感有些餓意。
店內,戴著圍裙的婦人見有客人,忙放下了手機,熱絡的問:“妹兒,要吃啥?”
蒲梧夢看了眼菜單欄,琢磨了一會:“一碗招牌牛肉粉,加個鹵蛋,再要一瓶豆奶。”
“好,那你先坐,稍等一會哈,幾分鍾,很快的,豆奶要冰的還是常溫,我現在給你拿。”
“冰的,牛肉粉多加辣。”
“行的行的。”婦人朝後廚打了聲招呼,又從冰箱裏拿了瓶豆奶,朝蒲梧夢走去,見蒲梧夢進店開始就說的普通話,便問:“妹兒,你不是山州人吧,來玩的?”
蒲梧夢喝了口冰鎮豆奶,緩緩道:“路過的,風景不錯,下來呼吸呼吸。”
“哎呦,可不是嘛,山州空氣好,很多人來這旅遊都是這樣評價的呢!”婦人很自豪的說。
“嗯,都是山,汙染少,雨天很舒適。”
婦人一聽,叭叭叭的接了許多話,蒲梧夢第一次意識到了山州之人熱情好客,這種熱情好客是發自骨子裏的,並不是表麵功夫。
如婦人說的,粉做的很快,幾分鍾就端了上來,蒲梧夢放下手機,細細品嚐著,這期間,店裏陸續又進來了幾個人,婦人說她一個人,問能否讓別人和她拚個桌。
店麵不大,隻擺了四張桌子,一張桌子可以坐四個成年人,蒲梧夢隻身一人,也知道自己沒道理一個人占一張桌子,在婦人問她之時便點了頭。
她吃東西一向很慢,無論溫度,主打一個細嚼慢咽,仔細品嚐,至於來了什麼人拚桌,來了幾個,又離開了幾個,她沒在意,直到碗裏的粉見底,有個人單手輕敲了敲桌麵。
那人說:“這有人坐嗎?沒有的話,能拚個桌嗎?”
蒲梧夢頭也沒抬,夾起碗裏最後一筷子粉往嘴裏送,有些含糊不清:“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