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喬母放下手中正在收拾的衣服，溫柔的看向喬薇。
喬母的長相是很典型的東方美人，或許是因為過度勞累，表麵看著要比實際年齡大一些。
看著母親的臉龐和眉宇間遮掩不住的疲憊，喬薇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該說什麼呢？自己的熱愛和夢想嗎？可這些真的抵得過現實的殘酷嗎？
“我，我想學天文學。”喬薇最終還是下定決心說了出來，隻是聲音仿佛蚊蠅一般，輕得幾乎聽不見。
她說完這句話就迅速將頭低下來，不敢去看喬母的眼睛，也不敢直視自己的內心。
“這不可能。”喬母下意識的一口回絕，語氣嚴肅不容置疑，不帶有一絲能夠回旋的餘地。
喬母沒讀過什麼書，但也知道天文學這種專業不是她們這種家庭讀得起的。
“媽媽知道你喜歡這些，可咱們家的條件你也知道，我們承擔不起這些。”
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喬母不自主的放緩了語氣，打算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你可以把這些當做愛好，但不能把你的未來壓在這上麵。如果咱們家有錢，我和你爸肯定支持你，但咱們家真的沒有那個實力。”
“可這不是我的愛好，我從小就喜歡這些。”喬薇語速緩慢，努力壓製住聲音中的哽咽，怕被喬母發現。
“可你以後不一定這樣覺得。現在你覺得非它不可，以後呢？人生還這麼長，你總會反悔的。”
喬母總覺得這個愛好不靠譜，人生那麼長，她怕喬薇會後悔選擇這條路。
“天文學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美好，當你發現理想和現實不一樣時，你能接受這個落差嗎？”
後麵喬母還說了很多，喬薇有些聽不清了，她眼圈微紅，就站在原地靜靜地聽著，一言不發。
她其實有預想過結局。在她設想的結局裏，父母會聲嘶力竭地指責她衝動，不為這個家考慮；而她也會質問父母，為什麼不能理解她，完全不關心她。
很戲劇化的一幕，卻是很多東亞家庭爭吵時最真實的寫照。
其實喬薇更喜歡這樣的爭吵，能讓她發泄壓抑緊繃的精神。
大家都是瘋子，在一場刻意製造的聲勢浩大的爭吵中放飛自己的本性，可以將理智拋之腦後，可以做最真實的自己。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大家都有苦衷，連埋怨都找不到受害者。
鈍刀子在心髒處反複抽查，外表見不到一絲血跡，內裏早已血流成河。
喬薇的家庭狀況不算差，和大多數普通家庭一樣，能做到溫飽不愁，手裏還能有一點閑錢，也僅僅能做到這些。
因此，喬母不願意也不敢讓喬薇冒險。人生有巨大的容錯率，可這個前提是有人能夠兜底，很顯然，他們沒有這個兜底的底氣和能力。
可能是覺得有點勸不動喬薇，喬母無奈地歎了口氣，“先去睡覺吧，明天還要上學。”
“您也早點睡，晚安。”喬薇轉身的速度很快，她怕喬母看到自己的眼睛會擔心。
“晚安。”告別喬薇後，喬母接著收拾衣櫃裏的衣服，歎息聲卻不斷從房間中傳出。
大地已經沉睡了，微風輕輕地吹著，除了偶然一兩聲狗的吠叫和樹枝的搖擺聲，周圍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