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內聖與外王貫通的周敦頤易學(4)(2 / 3)

朱熹釋誠,認為“誠即所謂太極也”,這可能超出了周敦頤的原意。周敦頤隻是說誠以乾元為本源,依賴乾道之變化而始成立,故誠並非太極本身,而是太極的一種本質屬性。太極屬於宇宙論的範疇,誠則是一個心性論的範疇。就誠作為“五常之本,百行之源”而言,其著重點是人極而非太極。在周敦頤的體係中,太極是宇宙的本體,誠是心髒的本體,道德的本體。人極本於太極,心性本於天道,雖然分屬於兩個領域,合而言之,仍然是一個一元論的體係。既然誠是心注和道德的本體,必然有體有用,展現為一個本體論的結構,而落實於心注修養層麵,也必然包含有本體與方法的內容。周敦頤在《通書》以下幾章圍繞著這些問題展開了論述。他說:誠,無為;幾,善惡。德,愛曰仁,宜曰義,理日禮,通日智,守曰信。性焉、安焉之謂聖。複焉、執焉之謂賢。發微不可見,充周不可窮之謂神。

寂然不動者,誠也;感而遂通者,神也;動而未形、有無之間者,幾也。誠精故明,神應故妙,幾微動幽。誠、神、兒,曰聖人。(《聖第四》動而正,曰道。用而和,曰德。匪仁,匪義,匪禮,匪智匪信,悉鄧矣。邪動,辱也;甚焉,害也。故君子慎動。

性者,剛柔、善惡,中而已矣。

剛善,為義,為直,為斷,為嚴毅,為幹固;惡,為猛,為隘,為強梁。柔善,為慈,為順,為巽;惡,為懦弱,為無斷,為邪佞。

惟中也者,和也,中節也,天下之達道也,聖人之事也。

教聖人立教,傅人自易其惡,自至其中而止矣。

無思,本也;思通,用也。幾動於彼,誠動於此。無思而無不通,為聖人。不思,則不能通微;不睿,則不能無不通。

是則無不通,生於通微,通微,生於思。故思者,聖功之本,而吉凶之幾也。

可以看出,周敦頤在這幾章所闡發的思想,雖然都是本於《周易》,但卻偏重於內在的心注,而沒有顧及外在於心注的客觀自然之理。這也是理學詮釋《周易》的理論特色,表現了理學家的基本思路。《係辭》曾說:“《易》,無思也,無為也,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與於此”。周敦頤本此說以明小生之體無思無為,其發而為用,則見幾通微,無所不通,神妙萬物,充周而不可窮。凡是《周易》的一個重要的概念,指客觀事物外界環境中的陰陽變化的苗頭,吉凶禍福的先兆。《係辭》曾說:“夫《易》,聖人之所以極深而研幾也。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誌;唯幾電,故能成天下之務”。這是認為,極深的目的在於教人深刻地掌握陰陽變化的客觀規律,研幾的目的在於幫助人們通權達變,去建功立業,成就天下的事務。所謂極深研幾,主要是用於外上層麵的經世致用,而不是用於內聖層麵的心注修養。周敦頤則把對幾的理解由外工引向內聖,從心注論的角度來詮釋,認為凡是心注變化的苗頭,善惡之分的先兆。

就心控之體而言,無思無為,本然而未發,源於純粹至善之天道,其本質為善,名之曰誠。當其感於物而動,一念初動,動而未形,介於已發未發之間,則有善有惡,名之曰幾。所以說,“誠,無為;幾,善惡”。

誠必發而為幾,誠為靜,幾為動,動而正為善,動而邪為惡,因而善惡之分即正邪之分。所謂正邪,是以仁、義、禮、智、信這五種倫理規範作為判斷標準的,符合規範的為正,違反規範的為邪。這五種倫理規範雖是客觀外在的,其實源於內在的五常之性,統稱為德。德的本質是“用而和”。和就是陰陽剛柔兩種性質配合得恰到好處,和諧統一,無過無不及,這也就是中。朱熹認為,周敦頤以和為中,與《中庸》不合。因為《中庸》說:“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周敦頤則字就已發而言,把中理解為“發而皆中節”的意思。這種理解是本於《周易》的。《周易》認為,剛不必善,柔不必惡,剛若不與柔相配合,則為猛,為隘,為強架,柔若不與剛相配合,則為懦弱,為無斷,為邪佞,隻有剛柔並濟,協調配合,才能無過無不及,而形成~種中和之美。因而中既是判斷善惡正邪的標準,也是道德實踐所追求的最高目標。周敦頤認為,聖人與天地合其德,誠無不立,幾無不明,德無不備,感而逐通,而自然合乎仁義中正之道,故“誠、神、幾,自聖人”。聖人之所以能夠如此,關鍵在於聖人以無思為本,以思通為用,“幾動幹彼,誠動於此”。因此,人們應該學習聖人的榜樣,以思為聖功之本,在一念初動、善惡未著之際,見幾通微,戒棋謹慎,俗守中道,執著保持。這就是學習做聖火的心注修養的下手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