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師兄踉蹌著撞上試劍石，腰間玉牌\"哢嚓\"裂成兩半。
她彎腰拾起碎片時，聽見極輕的、仿佛琉璃相擊的脆響從地底傳來。
這種聲音她在古戰場聽過——當活人踏入上古殺陣時，陣紋蘇醒的瞬間就會發出這樣的鳴響。
\"夠了。\"霜雪般清冽的嗓音破開凝滯的夜，月華在青石板上流動成銀河，那月光如水，在石板上流淌著。
玄色鶴氅掠過驚惶的人群，雲瑤的師尊淩空踏碎三枚浮光陣紋，銀發在身後逶迤如瀑。
他廣袖輕拂間，那道被動了手腳的護山大陣竟自動彌合如初。\"三月前魔修夜襲，是瑤兒以血為引修補鎮魔碑；上元節藥園遭劫，是她孤身追回千年雪靈芝。\"師尊指尖點在程師兄眉心，淡金色咒文如漣漪蕩開，\"至於離魂咒——\"他瞥向麵如死灰的青年，\"本座倒想問問，為何你靈台深處會有魔氣殘留？\"
人群嘩然中，程師兄腰間碎裂的玉牌突然騰起黑霧，化作猙獰鬼麵撲向最近的女弟子，那鬼麵張牙舞爪，散發著刺鼻的腐臭氣味。
雲瑤旋身擲出琉璃燈，蛟髓焰火轟然炸開幽冥鬼氣，卻在觸及師尊衣角的瞬間溫馴如幼獸。
她望著師尊指尖尚未散去的護體金光，喉頭忽然泛起酸澀——那分明是割裂神魂才能施展的護心咒。
\"執法堂何在？\"師尊振袖卷起滿地符灰，十二道劍光應聲落地化作銀甲衛，\"帶程鈺去思過崖，待子時引星盤驗魂。\"雲瑤攥著半截秋水劍正要開口，忽覺袖中破妄鏡劇烈震顫。
遠處鬆林驚起寒鴉，那寒鴉的叫聲淒厲而絕望，裹著腥氣的夜風掠過演武場，將尚未散盡的魔氣攪成漩渦，那腥氣刺鼻難聞，讓人作嘔。
不知是誰的佩劍當啷墜地，劍身映出扭曲黑影——那東西像融化的墨汁般貼著屋脊遊走，所過之處瓦當崩裂如齏粉，“劈裏啪啦”的聲音不絕於耳。
看到程師兄玉牌異動，雲瑤心中“咯噔”一下，緊張與疑惑瞬間湧上心頭，她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半截秋水劍。\"結陣！\"銀甲衛長劍出鞘的錚鳴還未落下，黑影已撲倒最外側的弟子。
雲瑤看清那是個渾身長滿骨刺的妖物，六隻複眼泛著幽綠磷光，那幽綠的光芒透著詭異與危險，利爪撕開防護結界如同撕扯薄絹。
驚呼聲中，妖物突然調轉方向朝雲瑤襲來。
她足尖點地騰空躍起，廣袖翻飛間甩出七枚玉符。
這是她昨夜剛參透的北鬥封魔訣，玉符落地成陣，將妖物困在星光交織的牢籠中。
然而那怪物竟張口吞下陣光，脊背骨刺暴漲三寸，猩紅舌信卷著腥風掃向她的麵門，那腥風帶著濃烈的腐臭，讓她幾欲作嘔。\"坎位三步，巽風起！\"師尊的傳音入密在耳畔炸響。
雲瑤毫不猶豫旋身錯步，發間步搖突然化作三尺青鋒。
劍鋒擦著妖物喉間鱗片劃過時，她終於看清那些骨刺上密布的暗紋——與程師兄玉牌碎裂時浮現的魔紋如出一轍。
妖物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那尖嘯聲尖銳刺耳，尾椎突然爆開毒霧，那毒霧呈墨綠色，散發著刺鼻的氣味。
雲瑤屏息後仰，指尖凝出冰霜咒印。
這是她在古戰場遺跡領悟的寒髓訣，霜花順著妖物四肢攀爬的刹那，玉佩傳來提示之音：\"幽冥骨妖，弱點在第三隻複眼。\"劍光如銀河倒卷，精準刺入妖物頭顱正中的幽綠瞳孔。
圍觀弟子們的喝彩聲還未出口，瀕死的怪物突然炸成漫天黑羽。
雲瑤橫劍格擋的瞬間，聽見師尊厲喝：\"閉氣！\"黑羽落地竟化作蠕動的蠱蟲，卻在觸及雲瑤裙擺時自動化為灰燼。
她怔怔望著袖口浮現的淡金紋路——那是方才師尊護心咒殘留的靈力。
再抬頭時，正撞進師尊來不及斂去的驚痛眼神，仿佛透過她看見某個破碎的舊影。
\"小心！\"數十道驚呼突然炸響。
雲瑤旋身揮劍劈開偷襲的蠱蟲，卻發現那些黑霧並未消散，反而在半空凝結成詭異符文。
這圖案她曾在係統獎勵的《上古禁錄》中見過——是血祭大陣的啟動咒印。
更濃的夜霧從地縫滲出，裹著若有若無的鈴鐺聲，那鈴鐺聲隱隱約約，似有似無，透著一股神秘的氣息。
雲瑤蹲下身撚起沾染黑霧的泥土，指尖傳來灼燒般的刺痛，那刺痛感如針芒般紮在指尖。
這不是尋常妖氣，倒像是......她猛然轉頭望向思過崖方向，那裏本該徹夜長明的守心燈，此刻竟全部熄滅了。
濕潤的夜風送來絲縷異香，那香氣輕柔地拂過雲瑤的鼻翼，雲瑤鼻翼微動。
這味道她在程師兄碎裂的玉牌上聞到過，此刻卻混進了某種熟悉的草藥氣息——來自藥堂後山那片禁地紫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