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我以為你很憔悴。”
“是工作性質決定的。”
“她不支持你的文學創作之路？”
“不，她很善解人意，要說放棄，我會比她先決定。”
“物質已經將你的生活磨滅得千瘡百孔？”
梁亦然沉默。
“分了吧。”
簡雲認真地讀著他。
“這是不可能的。”
梁亦然站起來，表現出強烈的抵製決心。
“隻有我能讓你幸福。”
“她是我的一切。”
梁亦然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你是我的。”簡雲喃喃自語。
應承最近的雨水極其旺盛。自早上開始天氣陰沉昏暗。到黃昏時分下起毛毛細雨。潮濕陰冷，叫人心燥。
莊成坐在車裏，渾身發冷。昏黃的路燈透過車窗投射到臉龐，從外麵看，臉色極其晦暗，喪失精神。
“這件事情你繼續追蹤。如果能夠尋找到一些苗頭，我會加大人員和資源投入量。記住，不要放過任何細節。”
莊成麵色冷靜異常。工作性質讓他具備類似偵探家的氣質。說起話來條分縷析，命令下屬有某種不容拒絕的口吻。
掛掉電話，汽車繼續行駛。路過萬發小區，禁不住朝裏望了一眼。
每次下班路經此地，他總是會不自覺地瞟一眼，似乎裏麵有某種吸引他的力量。
他想起了自己的老同學梁亦然，以及梁亦然的未婚妻，沈青色。
自上次同學聚會，他與梁亦然寒暄。已經等待他許久。現在無任何動靜。他亦不絕望，有繼續等待下去的耐心。
僅僅是等梁亦然，和他的小說嗎？
他不知道。這是他需要的答案。
這次莊成遵守上次對自己的承諾，他要重返某地，見一個人。
莊成繞過萬發小區，轉了個彎，將車停在一條冷清的馬路上。
下車，拿起手電筒，再次走向了那條崎嶇小徑。遠處灰瓦白牆的房子映入眼簾，熟悉而陌生。掩映在煙雨朦朧中有種江南小鎮的感覺。然多了種淒哀蒼涼的色彩。像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寡老人撐傘佇立在斜風細雨中，翹首企盼久未歸來的孩子。
莊成深吸了一口氣，朝那座房子走去。
凋殘的建築物在雨水滋潤下散發出一股腐朽的味道，夾渣泥土腥味，讓人有些不適。
莊成調轉了腳步，他要去找上次碰見的那個老人。
這個村莊戶數不多，僅僅五六戶有餘。排列前後不一，參差不齊。被燒毀的這戶人家或許是許久不見人跡，門口長了些雜草。
從哪裏去找那個老人？
莊成想起上次在進村的小路上碰見老人，他也是從張清泉的家出來，沿著相反的方向走回去。說明老人的家不是在這五六戶之中。
他回頭張望，意外發現在村子西南端，隱約有一座毫不起眼的房子安靜坐落。由於村子前邊是一些菜園和農田，隻能走到小路中間，再左轉沿另外一條途穿過農田的小路才能抵達。莊成記得在進村子的路上看見過一條穿插在農田中間的羊腸小道，看起來更加難行。
莊成直覺告訴自己，那是老人的房子。
沿著直覺判斷，穿過農田上了平地，房子清晰矗立眼前，外表破落，無精打采。
莊成的心砰砰直跳。他覺得自己離真相很近了。老人必定如他所料知道很多事情。
手指在木門上叩響，不想門是虛掩著，像是刻意等待尋門上訪的人。
他一定是個孤寂的老人。
“你來了。”
廳堂傳來蒼老而沙啞的聲音，莊成看見老人側坐著，身旁是一個火盆。他將瘦如枯枝的手伸進火盆，閉眼享受火光帶給他的溫暖。
是他。莊成記的很清楚。
“您知道是我。”
老人緩緩抬起如脫水的土豆皮一樣的眼皮，渾濁的雙眼在紅光的照耀下更顯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