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原本不敢這麼僥幸,但愛爾柏塔大師的態度給了她一定信心。
隻是,林安無法確定皇帝在此事中的最終態度。
這取決於幾個因素。
一是奧丁的生死和態度,二是皇帝對傳奇強者的重視程度,三是林安本人的分量。
奧丁的生死,林安不能確定。
他的鬥氣層次出乎意料,毒性雖然發作得遲了,但最終還是發作了。
以林安對這種毒的毒性了解,奧丁受了那麼重的傷,再加上鬥氣崩解導致的身體創傷,死掉的可能性,遠比活下來的可能性大。
第二個因素,則完全取決於皇帝的一念之間。
林安手裏雖然有天青之令,但她並不敢完全依仗這塊令牌:
這裏是皇宮,除非她能瞬間召喚出那位傳奇,否則皇帝腦袋一上火,秘密處決掉她,然後將知情者封口,就算那位傳奇稍後來到,難道他還能為一個死去的未來傳奇,而和皇帝較真?
說到底,無論她潛力如何,她現在終究還不是傳奇,隻是假借傳奇之威仗勢而已。
固然這次是皇室理虧,但她死之後,就算有人為她找回場子,也救不回她的命了。
而且這塊天青之令來得莫名其妙,雖然萊姆斯言之鑿鑿,可林安心裏並沒有底。
至於她本人的分量……
林安心裏一動,拿出一張紙,在上麵匆匆書寫:
“皇宮出事,奧丁可能已經死在我手中,見此紙條,安德烈和西德尼立即離開帝都,進入秘法團駐地。”
將紙條放進手環空間中,林安看一眼楓宮出入的林道,那裏有點點光亮,是螢石燈照出的光線。
如火楓林的擁簇下,巡邏守衛的侍衛隊仍如同她進來的時候那樣值守,衣甲嚴謹,動作整齊。
而林安知道,不久之後,這些侍衛隊的氣氛,將會從平靜轉變成緊張,並且將這種氣氛的變化,擴散到皇宮的每個角落。
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她必須迅速作出決定。
林安拿出胸口上的那枚“靈木之心”,墨綠的晶石在潔白的掌心中,散發出溫和親切的自然氣息。
剛才精神力與法術多次直接碰撞,精神海的震蕩還沒有完全平靜下來。
雖然林安已經徹底壓下幻覺,並且心態逐漸恢複了平靜,以她精神力的強大,全神貫注下也不是完全不能施法,隻是施法成功率肯定比平時要低得多。
然而林安對胸口這枚掛墜略有疑慮,雖然它能抵抗禁製作用,但林安很懷疑,它會不會同時也有定位作用。
得到這塊掛墜的時間太短,她還沒來得急了解它的作用。
因此她逃出來之後,將掛墜收起,把靈木之心取了出來。
她之所以有把握從皇宮逃離,不在於她的魔法,而在於這顆“靈木之心”。
不知是不是那天昏迷中的變故導致,這顆“靈木之心”拿在手裏的感覺,和第一次到手時有很大不同,氣息更加親切契合,而且這塊晶石中似乎充滿了源源不絕的自然之力,可以不斷使用。
林安就是依靠這塊晶石,以及楓宮中無處不在的楓林,避過了楓宮中侍衛的巡邏搜捕,而轉移到了楓宮林道出口附近。
與樹木融為一體的感覺很奇妙,仿佛能同時感覺觸碰到樹木的生長時的喜樂,以及對靈木之心的欣喜歡迎。
那種純粹而真摯的情緒傳遞,大大中和了林安心中的負麵情緒,進而在短短時間中,幫助她冷靜平和下來。
林安不知道的是,阿曼尼在使用晶石中的神術時,可不會有她這樣的感受。
她有這樣特殊的感覺,得益於幾天前,她昏迷中的那場變故。
蒂蒂通過靈魂聯係傳輸過來的自然之力,不但與她靈魂融合,讓她的靈魂氣息次發生了小小的變異和提高,剩餘溢出的一些自然之力,則自動地儲存在了她的靈魂之中。
靈木之心能多次使用的自然之力,正來源於此。
靈木之心使用的是自然之力,這種力量不受禁製壓製,當初如果不是林安熟悉自然之力的氣息,以她強大的精神力,那時也未必能發現隱藏在樹木中的阿曼尼。
因此隻要靈木之心發揮作用,哪怕時間長一點,她最終都能避開大法師的搜索,離開皇宮——她原本是這麼認為的。
但來到楓林邊緣的時候,林安才覺得自己之前想得太容易。
皇宮中並不是所有地方都有樹木的,相比起樹木,這裏更多的是將樹木圍起來的圍牆。
雖然各個宮殿的庭院中,許多都有不少大型樹木,但圍住樹林的圍牆,則將成為必須跨越的障礙,而在跨越這些障礙的時候,被發現的可能性很大,由此將帶來劇增的風險。
現在尚未封宮,但等過一段時間之後,情勢將更為嚴峻。
要冒險嗎?
她其實還有第二個選擇的,隻不過,那一個選擇對她來說,也不沒有十足把握。
林安望著楓林邊緣的白色圍牆,凝神思考。
……
精致華麗的油桐木馬車不顧顛簸地疾馳,在香榭的庭院門前忽然頓止。
傑法伯爵跳下馬車。
他匆匆在守衛大門的侍衛麵前出示一下令牌,侍衛看這位平日不動聲色的大人一臉急色,不敢阻攔,迅速抬手示意放行。
傑法伯爵沒等身後的侍衛,疾步而入。
堅硬的靴梆,響亮地敲打在堅實的地磚走廊上,那頻密的聲音,一如傑法伯爵的心跳頻率。
來到書房前,皇帝正在裏麵召見大臣詢問政務。
正在外間守候等待的重臣貴族們看到這位紅人行色匆匆,再聯係他此時所應該在的地方,心中一凜,紛紛心道:
“內宮出大事了!”
“難道五皇子又出了什麼變故?”
但見傑法伯爵不斷地抬頭看書房,重臣們都比較了解這位皇帝紅人口風嚴謹,不等皇帝示意,是絕不會貿然將沒有稟告皇帝的要事泄出去的。
因此他們並沒有上前探問,而是給自己帶來的侍從暗示,讓他們出去探傑法伯爵帶來的侍衛的口風,或許能提前知道一兩分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