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逐字逐句的輕念著,那史記之間,字字句句之中,無一不說,留侯張良多病體弱。
我知道,他的病一半真一半假,所謂的杜門不出也不過是為了避開劉邦的清洗,為了保全我和孩子。
張良終究還是那個我初見時清雅淺笑的少年,雖然時光荏苒,他謀算萬千,隻是他的情卻始終如一。
我細細輕讀著,越到後麵,越覺得文字悲涼,史記本隻是客觀陳述著曆史,或許是我心緒的原因,有誰願意,將所愛的人,從出生看到死亡的那一刻。
“漢十一年,留侯夫人疾逝,留侯亦疾甚,漢十二年,留侯卒,諡為文成侯。子不疑代侯”
移動的手指驀然頓住,我往回再讀一遍:““漢十一年,留侯夫人疾逝,留侯亦疾甚,漢十二年,留侯卒,諡為文成侯。子不疑代侯”
漢十二年?
怎麼可能,明明以前學史記的時候,張良死的時間是高後八年,為什麼會提早這麼多年?
放下書,蹲下身體,從那箱子裏翻出其他資料,每一份資料都明明白白寫著:“留侯卒與漢十二年”
怎麼可能?
將書和資料往箱子裏一拋,我立馬奔下樓,從爸爸書架翻出一本陳舊的漢書,翻開漢書,翻到張良的篇章,那裏也明明白白寫著,張良卒於漢十二年。
將書塞回書架,我拿起手機,匆忙撥通導師的電話,想了想,又把電話撥給本科的教授葉教授,隻聽嘟的一聲,電話被接通。
“哪位?”
“葉老師是我,杜若!”
“杜若啊,好久沒給老師打電話了,最近怎麼樣?”
“挺好的,老師,我想請教一個問題,張良是什麼時候死的?”
電話那邊一愣,笑道:“杜丫頭難道把這些都還給老師了,連張良什麼時候死的都不知道!”
“是高後八年對嗎?”我問的小心翼翼。
“哪有那麼久,是漢十二年!”
又是漢十二年,漢十二年,也就是我回來後沒多久,難道我的離去真的改變了曆史,改變了張良的命運張良他因為我而縮短了壽命,那辟疆和不疑呢?
“那張辟疆和張不疑呢?”
“書上都沒提到張良兩個孩子的結局,估計也不得善終吧,或者托付給別人養,那個時代,孩子又那麼小……。”
葉老師的話在我耳邊嗡嗡作響,我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不得善終,孩子可能不得善終,而張良也因為我而提早死去,
“那張良給呂後推介的商山四皓呢?”
“商山四皓,誰說商山四皓是張良推薦的,那是陳平推薦的!”
陳平推薦的,張良真的在漢十二年便死了麼?
我不知道自己何時掛了電話的,心底莫名的覺得心痛,甚至連肚子也微微開始翻滾。
“若若,你怎麼了?”
“媽,我……。”
“你怎麼哭了,好孩子,有什麼事告訴媽媽”
“媽,我想……想回去!”
“去哪?”
“漢朝!我想回到子房的身邊,媽媽,是我改變了他的命運,他不該這麼早死的,可是他卻因為我的離開而死了,一開始就是我對不起他……。”
“小若,你先別哭,子房,你說的這個人……。”
“嗯”我撫著隆起的肚子,微微扯起嘴角,“這個孩子的父親就是大漢的留侯張良。”
“小若,你……。”
“媽,我也不知道會遇到他,可是我就是遇到了,然後一拔不可收拾”“那你那天……。”
“如果他不是名人之後,那他受到的關注或許小很多,媽媽,我想回去……。”
“小若,你不要命了,現在都有七八個月身孕了,你怎麼回去?”
“可是……。”
驀然悲傷的感覺鋪天蓋地,腹痛開始加劇。
“小若,你怎麼了?”
我微睜開眼,搖搖頭。
“你看你臉都白了,是不是哪裏難受”
“沒事,就是肚子有點疼”
“肚子?”
我慢慢蹲下身,捂著肚子,隻覺得額頭的汗好似雨一般,緊接著,下身驀然一股暖流流出。
“哎呦,你們在幹什麼?”
視線中,父親圍著圍裙從廚房衝出。
“東劍,小若說肚子疼!”
“她這是要早產了,還不送醫院……。”
疼痛好似瀕臨腦頂,我被父親抱起,視線中,母親匆匆跑去打電話,緊接著,救護車的聲音由遠及近。
意識漸漸消失,視線也慢慢模糊了,在消失的那一刻,一群白大褂衝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