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父母絕口不提關於張良的事,隻是偶爾回眸,看到他們有些擔憂的眼神讓我有種窒息的感覺。
最後孩子終究沒有保住,醫生說原因很多,我也不想再追究。休養了幾個星期,收拾了東西,徑直回了家。
孩子沒了,我和那個時代的聯係,真的一點也沒有了。如果還有,也就是那塊常伴身邊的玉了。
從脖子上拉出玉,依舊的光滑,依舊的溫潤,一如那個清雅沉靜的男子。
曾記得他為我撫琴,青煙朦朧中,靜雅的聲音好似來自天際:“山中人兮芳杜若,飲石泉兮蔭鬆柏……。”
曾記得烏江之上,他撐篙而來,就是立在霸王項羽麵前亦是不失沉靜淡然:漢王要的是天下,如今天下唾手可得,漢王還有何事需要良幫忙的?如今良唯求阿若一人而已!
曾記得他淺淺一笑,水光瀲灩中,清雅開口:“項王何必動怒,項王怒的是天下大敗而已,你若要,良願拿天下換阿若,如何?”
良願拿天下換阿若,如何?
張良!
我慢慢滑到床上,將身體蜷縮起來,將玉按在胸口,仿佛這樣才能忘記離別。
“小若”
門口響起敲門聲,我起身,收起玉,回頭,媽媽正站在門邊。
“媽,有事嗎?”我微微笑了笑。
“也沒什麼事?就是……。”她猶豫了許久,才斟酌道:“就是你蘇阿姨今天來我們家玩”
“然後?”
“她說有個男孩子,以前是你們學校的,工作很穩定,現在是個警察,說……說……你們挺合適,要不要去見見!”
我還沒回答,媽媽搶先說:“我知道你心裏不舒服,媽也不勉強你,可是看著你這樣,我……。”
“我去”
媽媽放下擦淚的手,訝異:“小若,你真的去見!”
“嗯”我點頭。
見麵的那天很快到了。
我茫然的坐在高中學校的操場看台上,看著十八九歲的少年男女互相追逐奔跑,竟禁不住的羨慕。
曾幾何時,我也是他們中的一員,活潑,爛漫,無憂無慮,可是,時光終究是回不去了,那個院落含笑,年少傾城的日子。
“羨慕他們嗎?”
我抬起頭,男子拿著一杯冰淇淋遞過來,黑眸含笑。
我默默接過。
“還記得我嗎?雖然今天是我們第一次相親見麵,但是我們是一個學校出來的,我是那年校籃球隊的,那年你們班和我們班比賽,我投了三分,你又做鬼臉,又鄙視的表情讓我印象深刻!”
我點點頭:“記得,你打球很好!”
那男子在旁邊坐了,笑道:“你和當年很不一樣,現在沉靜的好像不食人間煙火一樣!”
我微微扯起笑意:“畢竟過了許久,怎麼可能還一樣”
“杜若”男子似乎並沒有認真在聽,突然認真的呼我的全名,我扭過頭,他望著我的眼,認真道,“我希望你開心,我知道你對這次相親並不是很願意,杜若,我對你還是有好感的,不知道你對我感覺如何?”
男子的臉上微微有些汗,一頭板寸,黝黑的臉很是帥氣,這是個和張良完全不是一種類型的男人。
“你很帥,如果早些認識你,我也許會……。”
“我不在乎的,杜阿姨和我說過,說你有過一次戀愛,然後你對……。”
“對不起,我還有事,先走了”
心裏驀然一顫,我匆忙起身。
“杜若”聽到他的聲音,我停下腳步,隻聽他道,“我希望你能給我一次機會,也給自己一次機會,我不在乎你的過去!”
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
匆匆的逃回家,打開門,媽媽和一位不認識的阿姨坐在客廳裏,那阿姨見我進來,仔細的打量我,然後笑著點點頭,顯得很滿意。
“小若,你怎麼了?”
倒是媽媽似乎看到我神色不對,忙起身,我搖搖頭,換了鞋,對那位阿姨笑了笑,徑直回房間。
“很般配”
那阿姨顯得很興奮,在客廳高聲談論著那男子的好,我心裏鬱煩的好似困在籠中的鳥一般。
掏出頸間的玉,將它貼在胸口,心底的鬱煩才稍稍平息。
不知不覺,天有些微醺,那阿姨總算離開了,我躺在床上,剛閉上眼,門哢噠一聲開了,媽媽走了進來,坐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