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疆微微笑了,道:“娘親沒事便好,父親不在,自然是辟疆和哥哥保護娘親!”
我一怔,驀然覺得內心柔軟一片,他不過才三歲啊。
“辟疆真是好孩子,娘親好開心……。”抬起手,輕輕搓揉著他有些涼的小臉,輕聲問:“哥哥呢?”
辟疆道:“哥哥睡著了……。”
“那你……。”
他打斷我的話,道:“辟疆知道父親出去許久了,也知道現在是多事之秋,自然要留些心眼,娘親悶悶不樂,自然和朝上的事有關,辟疆希望快些長大為父親和娘親分擔!”說完,他爬下床,仰頭微微一笑,露出小小的牙齒和臉頰邊那淺淺的酒窩,“娘親不要擔心,隻要父親出手,事情便一定成功!
我點點頭:“娘沒事,辟疆去睡吧,來”,我從榻上下來,“娘親送辟疆回去,好不好”。
“父親說好保護娘親,辟疆可以自己回去”
我點點他秀氣的小鼻子,笑道:“可是娘想送辟疆回去,滿足娘的心願,好不好”說完也不待他回答,抱起,往他的居室走去。
他亦不說話,隻是靜靜的將小腦袋偎在我的肩胛骨上,也隻有此刻,他才顯出他本來有的年齡。
順著木廊往前走,到了門口,輕輕推開門,室內一片黑暗,依稀可見不疑躺在床上,發出輕微的呼吸聲。
將辟疆抱到床邊,放下,幫他褪了外衣,蓋上被子,輕輕撫摸著毛茸茸的發絲道:“睡吧,辟疆,以後……。”回頭,望了眼黑暗中另一張床上的不疑,回頭繼續道,“以後,如果爹娘不再身邊,辟疆也要保護好哥哥,如果……。”低下頭,聲音低啞道,“但是辟疆,如果事情到了無法處理的地步,也要保護好自己,好嗎?”
黑曜石一般的眼珠一瞬不瞬的望著我,驀然他靜靜一笑,點點頭:“娘親,辟疆會保護哥哥!”
辟疆,他是真正繼承子房智慧的孩子,他比不疑想的更多,看的更透,盡管他還小,智商卻不容忽視。如果是他,他是否會阻止不疑未來的除國之禍呢?
“娘親……。”
聽到他的低喚,我才發現自己又走神了,忙笑了笑,親親他的小臉蛋道:“睡吧,晚安,辟疆!”
從辟疆的房間出來,我站在廊簷下,黑黢黢的夜空,雨扯天扯地地下著,間或夾雜著一團團的清雪,幽碧的枝葉在夜雨中泛著別樣的光亮,雖是下著雨,夜空中卻是隱隱有明月的身影。
雨,兩千年前的雨,是不是,是不是和曾經的溫度一般,冰冷卻無憂無慮。
我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接住那從屋簷下滴落下來的雨點。
“阿若”
驀然,一道靜雅的嗓音從不遠處傳來,好似雨下的青梅,悠遠嫻雅,我抬起頭,一人自苑外步行穿花而來,步態閑散,好似月下訪梅的仙人,鬥笠,鬥篷上微微泛著泠泠水光。
此刻我好似移不開眼光一般,隻是呆呆的望著他,看著他優雅走來,剛剛還在想著分別,而今他卻回來了,也許明天和下一秒的事永遠不會發生呢,一切終會撥雲見月,我相信!
好似千斤重擔驀然放下,我突然笑了,千言萬語隻化成了一句:“子房,你回來了!”
張良停下腳步,手把著鬥笠,抬起頭,那黑眸還是墨染一般深邃,殷紅的唇角挽起一個淡淡的弧度:“良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