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侯他……什麼時候來的”
依照張良的計策從平城出來，我掀開車幕，看著不斷遠去的城池問。
那車前高大的男人並不吱聲，隻是靜靜騎著馬。
“我知道你是子房請來保護我的俠客，也知道要保護主人的秘密，但是這並不算什麼秘密吧！”
望著那個高大的背影，我開口。那男人隻是靜靜的趕著車，背崩的筆直，發髻高高的盤在發頂，依稀可見臉上的胡渣。
“剛到不久”
剛想歎口氣，那男人開口了，卻是惜字如金。
“那朝中怎麼辦？”
“夫人放心，侯爺自有安排”
“是嗎”
知道這個男人不會再透露太多，我放下車幕，坐回車內。閉上眼，張良的身影在眼前不斷晃過。
從城頭下來，我便在他的安排下出了城，記得坐上馬車之前，他靜靜立在雪中，也不說告別的話，隻是遞給我一件男式絨裘。
我沒有接，抬起頭，他依舊穿著那身鬥篷，鬥篷敞開，裏麵是與我同色的深衣，但是這麼近可以看出來，是個男裝。
“為何要穿和我一樣的顏色，難道一開始便想要代替我露臉嗎，那為何不連那支舞蹈也……。”
那時我這樣問，張良卻隻是淡淡一笑，什麼也不說。
“子房……。”
我還未說完，他卻驀然上前，將絨裘一抖，披在我的身上，聲音輕柔：“天寒地凍，阿若別受寒了！”
“子房不擔心，我萬一不成……。”
他靜靜一笑，卻是難測虛實：“阿若此次去的路線環境，以及要見的人，良心裏有數，阿若隻管去便是！”
隻管去便是！
靜雅的聲音好似泉水一般清靈沉靜，莫名的讓我煩躁的也安定了下來。
那時候，我便在他的微笑中渾渾噩噩的出了城，等回過神，我已出了平城，現在想想依舊想不通，張良是如何將這樣一輛馬車送出城的。
“阿若”
聲音悠然清雅，好似從虛無中悠悠傳來，我驀然睜開眼，眼前依舊是搖晃的馬車，不時被風掀起的車簾漫卷著，露出車外白茫茫的野地。
“子房”
想到這個男人就在平城之中，我突然覺得異常的安心。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慢慢緩了下來。
“夫人，到了”
在那高個男人的打點下，我很快便順利的見到了匈奴的王後，那個被史書成為閼氏的女人。
“聽說你是伊稚斜介紹來的，找我有事嗎？”
嬌媚的女人斜倚在花紋虎皮上，漫不經心的看著自己塗滿蘭蔻的指甲。
我上前，往後示意了一下，那個高個男人捧著一箱的東西上來，將箱口對著那女子，緩緩打開，那女子停了動作，臉上有了表情，微微起身，將東西收了，笑道：“難得伊稚斜竟讓人給我送東西，你們來見我必然有事，有什麼事，但說無妨！”
“王後殿下果然是個痛快人”我笑著，“小人今日是為了……。”
“戰場的事嗎？”話還未說完，王後遲疑的望了眼箱子，眉目一皺，“戰場的事，我可管不了！”
那高個男人一僵，我斜了眼那男人，笑望著王後道：“小人今日怎麼可能為了那些事來煩惱王後，小人可是為了王後您才冒死來見您的！”
“我？我能有什麼事？”閼氏笑道，“我現在愁的隻是單於對我太好”
“王後恩寵真隆，可喜可賀，不過隻怕……。”
“隻怕什麼？”
我退開一步，笑道：“王後難道不知道單於鍾情於平城美人嗎？”
“平城美人”
那王後眯了眯眼，笑道：“什麼平城美人，我竟不知道”。
“現在大軍之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日城頭一舞，令單於神魂顛倒，再加上那容貌，真的是人間罕有的清雅冰淡，真正玉雕的人兒，聽說單於不顧名聲，親自向美人詢問呢？而且……。”我低頭一笑，故意一頓，那王後將珠寶箱往案上一放，一腳踢翻案上燭台，恨恨道，“而且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