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被揪得緊緊的,望著深邃的夜空,喃喃低語:“溶哥哥,你一定要沒事!我馬上就來了!”
檀日新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他眼中含著滿滿的嫉妒,和擔心,走過去把手裏的披風給黛玉披上,盡量使自己的聲音溫柔:“秋露這樣重,這麼晚的天你出來做什麼?真不知愛惜自己!”卻不知說出來的話卻顯得僵硬無比。
黛玉輕輕閃身,避過了他的接觸,冷冷說道:“這又與你何幹?夜深了,檀國主還是請早點歇息吧!”轉身回帳去了!
檀日新的臉色變了幾變,把腳一跺:“我這是算什麼?!”把手裏的披風往地上一摜,憤然而去。
黛玉蹙眉不樂,慢慢走回自己營帳,突然發覺有些不對勁,若是以往,小霞必會迎了過來,帳中的女兵也會出聲向自己問好,可如今怎麼竟這樣靜悄悄的?
還不等她想出什麼,忽然身後響起一個柔軟至極,卻也陰森至極的聲音:“小美人兒,黛玉公主,別來無恙啊!”
黛玉的身子微微一僵,知道來的是薛牧之,冷冷問道:“你想怎麼樣?”
薛牧之嗬嗬一笑,笑聲如夜梟悲啼:“我不想怎麼樣!”慢慢轉到黛玉麵前,伸手想去摸黛玉光潔的下頜。
黛玉後退一步避開,聲音依舊冰冷:“請自重!”
薛牧之把手放下,唇角微微有些抽搐,眼神悲傷而陰鷙,一邊圍著黛玉慢慢踱步一邊說道:“你知道嗎?我為了完成從小的心願不知吃了多少苦,不知流了多少血!可是當我遇到你,我突然想改變了!我想過另外一種生活,我想幫助你複國,我想放棄我原來的宏圖大業,我隻想和你一起比翼雙飛!”
黛玉一臉漠然,並不答話。
“我也知道,你是溶師弟的心上人,溶師弟也是你的心上人。可是我相信我總有一天會取代溶師弟在你心中的地位,因為我沒有一點比不上他,甚至,我有很多他所不具備的優點和資本,我才是那個能以最少的代價助你複國,甚至開疆拓土的人!”薛牧之的情緒有些激蕩,“從小,我什麼都讓著溶師弟,隻要他喜歡,哪怕是我的心頭好,我也會拱手相讓,隻因,他的經曆和我太像了!我把他當親弟弟看啊!
可是,我知道,我不會一直對他退讓的!他已經長大了,應該自己去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如果得不到,隻能怪他沒本事!我能得到,便說明我比他強!
何況隻不過是一個女人,便是讓給我又能如何?就當是報答我小時候對他的好了也不為過吧?”
黛玉歎了口氣,冷冷問道:“打傷溶哥哥的人就是你。”
薛牧之眉毛一挑,唇角微揚,眼神卻依舊冰冷:“不錯!想要徹底把他從你心裏剔除,最簡捷的法子便是殺了他!可惜,他命大,而且我也改變了主意,殺了他雖然一了百了,卻太沒趣兒了!”
黛玉又歎了口氣:“你們多年的師兄弟,你又於心何忍?”
薛牧之把手一攤,聳了聳眉:“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為了一個女人放棄我的大業,是我一時糊塗,我為什麼不江山、美人兼得呢?之前,我一直在為這個問題苦惱,是你,喚醒了我!”
黛玉心中一動,知道他的病更加厲害了,此時的他便遊走在發狂的邊緣,隨時隨地都可能造成無法估量的破壞。
薛牧之又道:“我在我的家中,哈,就是你以為是個囚籠的石洞中,因為你給我下的毒,使苦苦思索了三天三夜,我知道我不能再手軟了,也不能再像之前那樣優柔寡斷了,沒有人能阻止我雄霸天下!凡是阻礙我的人,我都要除掉!”他露出一種咬牙切齒的神態,像極了欲擇人而噬的餓狼,“溶師弟也不例外!”
“那我呢?”黛玉冷冷問道。
薛牧之伸手撫摸黛玉的臉頰,黛玉左躲右閃仍舊未能躲開,薛牧之彎唇一笑,連冰冷的眼底也有了些殘酷的笑容:“我怎麼舍得殺你?我要讓你陪我到最後,看著我把所有人,包括你的溶哥哥,全部踩在腳下!”
黛玉心底湧起一股涼意,他已經瘋了,他曾經怎麼對付溶哥哥?還有母後!他已經不能用常理來估量了。
“我母後是不是在你手中?”黛玉的聲音微微有些發抖,她甚至害怕薛牧之的回答。
薛牧之捏住了黛玉腮上一點肉輕輕撚動,陰陰笑道:“不錯,他們的確在我手中,如果你好好跟我合作,他們絕不會受到絲毫傷害,如果你再次拒絕我的好意,嘿嘿,你知道會有什麼結果的!所以說,你摯愛的母後的生死,隻在你一念之間!”
黛玉冷冷打掉他的手指,麵無表情:“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還是假?”
薛牧之把右手伸進懷中,再伸出來的時候已經握成了拳,眉毛輕輕一挑,神態輕佻:“不知道為什麼,我對你特別容忍……不過,一個人的忍耐力總是有限度的,今日我滿足你的要求,你也要答應我的條件,否則,我豈不是太吃虧了?嗬嗬,我手心裏是你母後身上的信物,你要想好了,到底要不要看!”
黛玉語氣冰冷:“看又如何,不看又如何?”
薛牧之把臉向著黛玉湊去:“看了,而且確信了,就要把你交給我;若是我撒謊,哈哈,我若是撒謊,你又能奈我何?哈哈哈!”
黛玉俏臉煞白,努力平穩著自己胸中的怒氣,盡力使自己的聲音不因為怒火而顫抖:“把手張開!”
薛牧之雙唇輕輕抿出了一個筆直的弧度,似乎是在歡笑,又似乎是在冷笑,目光中透出幾分陰鷙,慢慢把手張開了。
他掌心中珠光瑩然,是一顆碩大的黑珍珠,鑲嵌在一塊無暇美玉上,黛玉一眼認出,這是娉婷王後的貼身之物,是當年林之洋送給她的定情信物!
黛玉身子輕輕一顫,眼前的一切仿佛都變黑了,原來一直以來都是他在搞鬼!所謂的提醒自己、暗中替師弟保護自己不過是在演戲!這個人太可怕了!
薛牧之目光中透露出一種別樣的熱情與渴望,雙眼不停地在黛玉身子上逡巡,信手把那鑲珠玉佩往地上一丟,就向著黛玉撲來,口中低沉的嘶吼道:“我今日就先得到你的人,他日不怕得不到你的心!”
“你若是碰她一下,你也活著走不出這頂帳篷!”門口忽然傳來冷冷的聲音!
薛牧之身子一僵,臉上的肌肉也微微有些僵硬,但仍舊未曾回頭。
“溶哥哥!”黛玉又驚又喜,向帳門口奔去。
薛牧之形如鬼魅,立刻把黛玉的胳膊扯住,從牙縫裏蹦出幾個字:“女人,我說過,即便是對你,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黛玉對著站在門口的水溶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隨即收斂了笑容,仰起臉有些鄙夷,有些傲然的望著薛牧之變得幾乎猙獰的麵孔,淡淡說道:“真的嗎?”
薛牧之眼中閃過一道迷茫之色,忽然感到腦袋一陣發脹,腳下無根,“噗通”一聲仰麵摔倒,臉上閃過一絲不甘,啞聲道:“女人……下次,我對你絕不……手軟!”兩眼翻白,就此失去了知覺。
黛玉嫌惡的拍了拍自己的手臂,幾步來到水溶跟前,擔憂的上下打量了他幾眼,發現他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之外,並無什麼不妥,忙問:“你的傷到底怎麼樣?究竟是薛牧之在詐我,還是你在演戲?”
水溶向著她微微一笑,一片柔情不言而喻,但忽然扶住了胸口,眼睛輕輕閉合,嘴邊沁出了一道血絲,身子軟軟地倒了下去。
黛玉一聲驚呼,連忙扶著他進入大帳,服侍他睡倒在床上,一麵叫人進來把薛牧之捆了,一麵親自替水溶診脈。
水溶的傷勢很重,尤其是內髒都有一定程度的破損,需要調養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才能好轉,黛玉黛眉蹙緊,對薛牧之更加痛恨。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常八九,若心態平和,自能安之若素,但若是人心不正,心性難免扭曲,以致做出有悖倫常之事。
親自開了藥方,命人去抓藥,又給仍舊昏迷不醒的薛牧之灌下了化功散,救醒了內帳中昏睡的雪雁、雪鳶以及一眾女兵,叫隋子明親自看管薛牧之,沒有自己的親筆信,任何人不得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