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廣播劇使人聯想,是與繪畫、造型藝術不同的。因為廣播劇和一定情節、一定人物的思想相聯係,它既能使人聯想,又能引導、控製聯想,因為它有創作者鮮明的創作意圖,作者在創作中會有意識地突出或者削弱某些內容。劇中常常給人提供一個典型環境,喚起並引導聽眾的形象記憶、情緒記憶,讓聽眾展開想象的翅膀,將其引到作者營造的藝術情境中去。
聯邦德國的廣播劇理論家漢斯約格·史密特納說:“廣播劇隻能聽不能看,並不是一種缺陷或不足。相反,正是這種限製,使它出奇製勝。它通過語言,在聽眾‘內在的眼睛’麵前,塑造了種種形象。比如:廣播劇可以出色地表現希臘神話裏的達芙妮女神怎樣把自己變成月桂樹,而在舞台上、電影裏卻不能,它們永遠不能像在廣播劇裏那樣使我們的眼光自由地從這個大陸轉向那個大陸,從這個海峽移往那個海峽。當然,廣播劇舞台的大小要根據聽眾有多大的想象和聯想的能力來定。正像人的想象力是海闊天空、無所不包一樣,廣播劇潛在的活動範圍同樣是無窮無盡的。”[12]從他的論述我們可以這樣加以引申,不同的聽眾在聽廣播劇的時候,由於自身有著不同的經曆和遭遇,年齡、職業、文化水平、性格、修養以及其他一些臨時的情緒、心理因素的不同,在聽同一部廣播劇的時候,欣賞者常以自己的經驗、印象及所具有的知識去理解和感受它,那將會產生不同的藝術效果。聽眾往往隨著劇情的發展,在自己的心裏上演著彼此不同的戲。
人們的心理“聯想”作用,在人們欣賞一切事物的“審美”心理活動中,往往是很重要的。聯想對於人們獲取“美感”常起到某種程度的決定性作用。廣播劇的美是產生於欣賞者的主觀意象中,而視覺藝術卻是客觀美的外在表現。
戲劇評論家李超曾說:“廣播劇不具備直觀的藝術特性,隻具備著聲音的直感藝術特性。所以,廣播劇不像直觀藝術那樣帶有確定不移的強迫性。像電影、電視的特寫鏡頭一樣,導演給你的藝術形象是不允許你有更多的想象的。所謂‘百聞不如一見’,這一見就完全占據了欣賞者印象的全貌。正是因為這樣,如果藝術的要求和觀眾的想象完全一致,就能收到應有的效果;否則,就適得其反。比如:戲劇或電影的人物中要出現個西施,這個西施誰也沒見過,但有這方麵常識的人心目中都有一個想象中的西施形象。一旦在舞台上、鏡頭裏出現了西施,雖然導演認為她是美的,有些人也認為是美的,但恐怕有更多的人會認為胖了、瘦了、氣質不對了,欠缺村姑的樸素了;還有的人認為缺少風流、才智、中國氣魄了……可見這形象塑造的直觀優點,同時又造成了不能滿足觀眾審美心理的難題。而在廣播劇中塑造一個西施,通過戲劇文學的人物語言,通過典型環境的描寫,通過音樂的烘托、渲染,音樂聲響的刻畫塑造,加上人們的想象,也許更能滿足欣賞者的藝術享受。這就是在直觀藝術上的虛寫,在語言藝術、音樂藝術、音響效果上的實寫,會收到啟發聽眾想象、誘導人們深思的藝術效果吧!”[13]
關於這一點,曹禺也說過:“我覺得廣播劇最大的好處是給聽者很大的想象餘地,不見反而比看見了更有回味,更有情趣。”我們常說這樣一句話:“看景不如聽景”,耳朵帶給人們的想象要比眼睛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