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監進去良久仍不見出來,念慈舉目望向秋日長空,正是天高雲淡之時,而日漸寒涼風愈緊,不由得便在殿前望天而念道:“未覺池塘春草夢,階前梧葉已秋聲。”念罷,不禁細細砸味那其中韻味,越覺得了光陰是那白駒過隙般倉促,不禁得一留。
“好句子!”
身後忽有人這般讚道,念慈忙是回過身來,卻是那發白而威嚴不減的太後,便忙是跪下拜道:“太後千歲!千千歲!”
太後麵容和藹,道:“免禮了,卻不知你一個女子家的,既擅廚事又擅詩賦,確也不錯。”太後一麵說著,一麵步入殿中,太監扶攙跟隨,念慈起身,笑道:“太後見笑了,念慈這句子算得什麼詩賦呢,不過隨口玩興罷了。”
太後坐在榻前錦墊上,道:“你昨日送來的齋品哀家嚐了,吃得高興,便是這味,沒錯的,與當日壽辰大宴上的金蟾味一個樣,你告訴哀家,那什麼紅泥?”
念慈笑言:“那名叫輕舟紅泥,輕舟是以蘿卜雕刻而成,那紅泥便是……”
“茄子末做的!對吧?哀家吃出來了。”太後展顏一笑,如同猜中謎底的孩子般興奮。念慈笑道:“太後法眼如炬,什麼也瞞不過太後。”
太後笑罷,緩聲道:“哀家****吃齋念佛,求菩薩保佑天下蒼生,便是****吃的,也吃得哀家出了病了,愣是對滿席的山珍海味提不起絲毫的食欲,人老了,舌頭也便寡淡了,牙齒也是咬不動了,禦膳房的東西也****端來了又送走,可不教人心疼呢?”
念慈明眸一轉,流光四溢,笑道:“太後是慈悲為懷,心係黎民蒼生,為求天下平安而吃齋念佛,如此仁慈之心佛祖何忍讓太後生病呢?我道是禦膳房的東西太差了些,皆是入不了太後的眼罷了,而據傳聞,那新進的韋相子卻是頂級的廚師,定能讓太後您吃得唇齒溢香,讚歎不己。”
太後道:“韋相子此人手藝卻也不錯,隻是吃多了幾次,也便膩了味了,不知如何,再香的東西擺在哀家麵前,哀家也看得心煩意亂。”
念慈細一想,這韋相子向來狡詐,那齋品必是有緣故,也便有心一探究竟,如此一想便笑道:“太後若不嫌棄念慈,便讓念慈與韋相子共同侍候太後三餐,如何?”
太後一笑,早已有了這般打算,卻被這小女子識破,便笑道:“你這人小鬼大的,卻是識得了哀家所想,此次發了皇榜招天下名廚前來,也便隻有你與那韋相子,若你倆都治不了哀家這胃口,天下又還有誰可辦得到呢?去罷去罷,哀家等著你與韋相子的美食呢。”
念慈忙福了福身子告退出來,心下暗自盤算,太後現在雖貌似和藹可親,實則並非完全取得她的信任,這一條路,已是荊棘凶險滿布,若一不小心,便會身陷泥淖深淵,況且還有個韋相子,與狼同行呢?
出得和禧宮,那詩碧卻已不知去處,念慈隻得回憶來路,再慢慢摸索回那昊壽宮去。奈何皇宮寬闊,走走停停,相似又不是,來來去去皆不像,念慈走著,便見前方有處花園亭台,似有人聲隱約,忙不迭地走近,果然,行近時卻見好些太監立在周圍,有一處竹叢正可遮住身子,念慈站在竹叢後,拔開那竹叢,卻見有人正在踢蹴鞠,四五個半大的孩子,腳法甚是笨拙,屢屢是踢出場外,不遠處便坐著幾個妃子裝扮的美人,正掩嘴笑看著這幾個孩子玩球。